屋中,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红翡道:“我听说木兰岛已经飞得很远很远了,说来也怪,阴海都竟然没有派人阻拦。”
就任凭宁不微带着她的岛,在天上一日千里地飞着,一直飞到了海与陆的交界处。
整个修真界闻讯都惊呆了,而鲁班城就更是惊上加惊,城中居民纷纷涌到海边去看飞岛,彼时正值骄阳万丈,而整座木兰岛就静静悬停在天的尽头。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并没有那种巨物压顶的恐惧,反倒像是一颗玲珑璀璨的明珠,被金色雾气笼罩着,美丽极了。
听说岛主也美丽极了。
还听说这位美丽极了的岛主与越山仙主之间,啧。
“真的假的?”
“绝对是真的,不然越山仙主躲什么?”
这种他逃她追的戏码,大家喜闻乐见,于是传闻甚嚣尘上,都说越山仙主被寻上门的旧情人吓得躲进了千丝茧,整整五天还不见出来。什么样的千丝茧,值得让堂堂越山仙主亲自斩五天还斩不完?所以借口,肯定都是借口。
彭流在一片爆裂的熊熊火海中被熏得焦头烂额。
这枚千丝茧是在七天前出现的异动,原本小而厚的茧壳突然就膨胀开来,岩浆不断流淌过道道裂纹,淅淅沥沥汇聚成溪,方圆几里地也被它烧得寸草不生。倘若说斩杀别的千丝茧能值两万玉币,那斩杀这枚千丝茧,估计少说也能值五十万,还能在心愿单上添一笔,前往六合山大殿做客,与瞻明仙主把臂同游三天。
管事双关评价:“实在凶险。”
彭流及时赶到,在茧壳即将被撑爆的前一刻,用法力将其重新压了回去!大妖万分不满,在茧壳中来回翻滚嘶吼,它是一头面容丑陋的祝火兽,呼气为烈焰,涎水为熔岩,这一重世界自然也被烧得一片焦黑。
它不知天高地厚地盯着眼前这赶不走的不速之客,找寻着能吞噬对方的一切机会,彭流手起剑落,利刃绞开厚重鳞甲,祝火兽却依旧站得纹丝不动,它几乎没有任何痛觉,只将山峦一样的巨口再度张开,浓黑烟雾喷涌而出,彭流眉梢稍稍一挑,等了三天,总算是等来这个机——
机会没了。
一柄闪着寒光的雪剑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斩断了祝火兽那肥胖的脖颈,头颅冲天而起,“砰”一下,将彭流眼前的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彭流看着挂满冰碴子的大头:“……”
与他一同进来的彭府弟子使劲“咳咳”,提醒自家仙主快点转身。
宁不微收回雪剑,道:“越山仙主。”
彭流在火海中被熏了五天,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轻松愉快好心情,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倘若换做别人,十有八九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但偏偏来人是宁不微,他也只好端起仙主应有的礼数,道:“宁岛主。”
祝火兽在一片血沫子和雪沫子里咽了气,这枚千丝茧自然也就一起烟消云散。城郊树林里,被岩浆烧出的焦痕看起来依旧很明显,彭府弟子也是衣摆烂的衣摆烂,满脸灰的满脸灰,木兰岛的小侍女偷偷捂起嘴笑:“我看这彭府也不过如此嘛,还不如咱们岛主厉害,区区一只祝火兽,竟将他们搞得那般狼狈。”
“喂,背后说闲话,我可都听到了啊!” 一旁彭府的弟子忽然将头凑过来,吓了小侍女一跳,支支吾吾地半天没想好辩解的词。宁不微也朝这边看过来,彭府弟子继续对那小侍女道:“我们仙主又不是要杀那只祝火兽,本打算活捉之后关起来,等小少爷回来后送给他当礼物,这下可好,害我家仙主白忙五天。”
宁不微:“……”
彭循最喜欢各种上古妖兽,房中藏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图册,做梦都要往洪荒时期去做,听到哪里挖出了一副骨头架子,也要千里迢迢地跑去看,这回好不容易来了只活的,彭流爱大侄子之心拳拳,一边吩咐人去做笼子,一边亲自去擒,结果临了临了,礼物头飞了。
宁不微尴尬道:“我并不知——”
对于一位思慕心上人的漂亮姑娘而言,这种出场方式肯定算不得好,倘若再选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踏进千丝茧半步。但彭流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也不懂安慰,只说:“宁岛主,这边请。”
宁不微提醒:“越山仙主不先问问我因何而来?”
彭氏弟子们纷纷竖起耳朵!
彭流笃定:“为了斩妖。”
彭氏弟子:“……”好正直!
宁不微继续随他往前走着,道:“越山仙主倘若想让木兰岛帮忙斩妖,可以直言,倒也不必如此歪曲我的来意。”
彭流从善如流:“这一片估摸有二十枚千丝茧,不如就先交给宁岛主。”
脸皮虽然厚了点,但一切为了修真界。
彭流在出卖色相这件事上,是真的天赋异禀,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阴海都附近的鲛村里,红翡已经打着呵欠昏昏欲睡了,她蜷缩起来,道:“你也早点睡。”
大荒答应一声,挥手一扫,屋中亮闪闪的鱼群立刻就向外游去,游到不远处时,却又受惊地一停。
结界中的凤怀月也觉察出了异常,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大荒,只见一抹鲜亮的红光在眼前一闪即逝,再抬头时,大荒已经出现在了鲛村的村口,她手持一把铁叉,生锈的利刃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一名恶灵的喉管,使他很快就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