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来往两句,他就认定对面的年轻男人是个笑里藏刀的疯字,哆哆嗦嗦道:“......这是我和我女儿的事情!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弄死我?”
“怎么会,我希望盛先生能清醒地‘好好活着’。”
周时予黑眸笑意浅浅,尖刀在手中随意把玩转一圈,忽地找回些当年使用的熟悉手感,温声依旧:
“毕竟死,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永远结束所有痛苦。
那他偏偏就要盛田清醒而恐惧地活着——就像他当年曾给盛穗留下的阴影,大可以用往后几十年生命,慢慢偿还罪恶。
“......住院手术都办好了。”
此时推门声响起,是盛穗拿着各种单据走进病房,见周时予居然在削苹果,皱眉看向床上盛田:“医生说先明天先做全身检查,之后再定手术方案。”
盛田还沉浸在惊恐中,见到盛穗仿佛遇到救星:“穗穗啊,爸爸不想住这里了,我们换家医院吧。”
“不住这里了?”盛穗只觉莫名其妙,不耐烦道,“你究竟想——”
话音未落,余光就见周时予手中水果刀忽地一偏,锋利尖口划过左手拇指,半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冷白皮肤。
伤口很浅并没有出血,却也足以引起她注意,盛穗眼皮一跳,转身蹙眉叮嘱:“没事吧,你小心点。”
“没事,”周时予弯眉朝她安抚一笑,扭头望向话被打断的盛田,贴心询问,“盛先生,要吃苹果么。”
说着他指尖灵活转动刀柄,刀尖应声直直插进去皮苹果,甜腻汁水顺着刀背浸没而冒出。
“我手上不方便,就不切块了,”周时予举起插着苹果的水果刀,笑着递给肩膀正打抖的盛田,行为举止风度翩翩,
“反正再怎么改变,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么。”
“......”
十分钟后,盛穗在盛田的乞求目光中,和周时予并肩离开医院,终于不必再闻刺鼻的消毒水味。
纠结一路,盛穗还是没想通,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就问:“你为什么要给他削苹果。”
不止这些,还有帮盛田找最有经验的医生、安排最好的病房。
......分明不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做这些事,不会有心理负担。”
周时予牵过她的手放在口袋,温声道:“如果救或不救都让你有负担,我至少可以承担‘救’的那一半。”
感受到盛穗抬头的直勾勾目光,周时予笑着低头看人,抬手抚去她鬓角碎发:
“至于其他的情绪发泄,记得不要委屈自己。”
“周时予。”
“嗯?”
两人快到医院大门口时,盛穗远远见着门外七八辆摆摊车中卖棉花糖那个,忽地想起什么,轻声道:“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因为沉迷于看云,总觉得外面卖的棉花糖,和天上的云是一样的味道。”
“我家房子对街就有卖棉花糖的,我看别的小朋友都吃过,我就天天缠着我爸给我买,后来直到我得了糖尿病不能再吃,他也没给我买过。”
“以前我一直觉得,棉花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盛穗也说不清,她提起这段陈年旧事的理由,只是看着周时予就止不住傻乐,
“但我最近发现,世界上比棉花糖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只是我以前没遇见过。”
周时予垂眸见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