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骋坐在他身旁,捏着他的后颈把人拎过来,和他算账:“你看都不看就往上抱是吧?”
江遇乐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睡着了,还以为是你。”接着又半真半假地抱怨陈骋,“你是真的想我吗?那为什么还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进来?”
终于把陈骋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夜晚,江遇乐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他梦到自己回家了,娘亲师父他们都在,小师兄也没有死,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
他们接二连三地过来,揉他的头发,捏他的脸,说小遇乐下山一年,又长高了;问他游历一年都去了哪里,吃没吃过师姐们盛赞的点心和酿酒,又或者笑嘻嘻地凑上前,问他有没有遇上心仪的人,有没有把看上他的色胚揍得满地找牙;只有师父和小师兄不关心他吃喝玩乐的事,会问他的剑和修为有没有长进……
他的世界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他不用去费力占有爱,这些本来就是他天然拥有的,他也从来不是不合时宜的、多余的存在。
你们能不能不要死,江遇乐听到梦里的自己说,我真的好想回家。
抽屉里那串红珠发出金红色的光,他陷入昏沉的梦魇中,始终没有发觉。
这个夜晚,方羲抑制不住地为江遇乐的事辗转反侧。
他希望江遇乐能维持住自己没心没肺的本性,不要为那些话过度苦恼或者难过。
然而,他的希望不仅落空了,还朝着令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失眠一晚上,方羲彻底放弃睡觉,下楼找江遇乐好好聊聊。
他还没敲门,门却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以他的身高差点没看到人,低头才发现身前站了一只不到自己大腿高的……人类幼崽?
方羲分辨不出来这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的样子,甚至性别也很难判断。
这只不知名神兽脸颊圆鼓鼓的,眼睛也像黑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头发长到腰际,可爱得雌雄莫辨。
穿着也是,他穿的是一件很眼熟的蓝色格纹娃娃领睡衣——江遇乐昨晚穿过的那件,但现在已经让他穿成了oversize衬衫裙,他踩着裙边晃晃悠悠地跑出来,像是看不到外面有人一样,一头撞在方羲腿根上。
小孩儿往后一仰,差点没站住,方羲扶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才没让他摔跤,但是雪白的额头立马红了一块。
怎么嫩得跟豆腐一样。
“小心一点啊,你走路不看路吗?”
方羲蹲下身,扶着他的手臂,撩开额发给他吹了吹。
小孩儿乖乖地地站在他跟前,撞疼了也一声不吭,方羲从没见过这么高素质的人类幼崽,几乎要赞叹,但同时又浮现出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他试探性地问:“江遇乐?”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
虽然很离谱,但——还是很离谱,发生了什么?
江遇乐怎么会变成面前这只矮墩墩的煤气罐?!
江遇乐原本有些慌张,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定了定神,他伸手去摸方羲的脸,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你——”方羲刚要开口,突然留意到他雾蒙蒙的、始终没有焦距的眼睛,方羲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江遇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因为一点对陌生环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