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江遇乐垂下眼睫,小声说,“他和我道歉,说对不起吓到我了……陈骋也跟我说,是他没注意书架上的花瓶才差点砸到我,害我受伤。”
江遇乐坐在满是绿意的庭院里,脖颈上的伤口变成一条深红色的线,结着痂,要过段时间才能消去。春光泼洒,落在他安静的眼瞳里,他将小石头攥在手心,“扑通”一声,投掷进鱼池。
“我没被吓到,也不在乎这点小伤。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感觉自己很坏,是我把他们逼成这样的。”
文暄一直没说话,江遇乐的目光从水面离开,转头落到文暄欲言又止的脸上,问他:“就是我的错,对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文暄笑了笑,自嘲般开口,“如果我不喜欢你了,可能会说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他们打起来,只是你没办法,对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选中那条万无一失的路,有些错误避免不了的……说这种的话吧。”
江遇乐愣了一下:“你还喜欢我?”
他的诧异明明白白,清澈的眼瞳仿佛在问: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也了解我的本性,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我也不知道,”文暄说,“只是我不觉得你坏,你可以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遇到喜欢的事物所以不想放手,不也是人的本能吗?”
江遇乐缓缓眨了眨眼睛,还未开口,听到他接着又说:“在我眼里,大小姐是个很理性很会为自己考虑的人,他有感情洁癖,眼里容不得沙子……现在闹成这样,被陈骋揍成熊猫又被洛也笑话,对他来说比捅他几刀还难受,可是居然拖到现在也不肯提分手,不算自讨苦吃吗?”
“你不要偏心我了。”江遇乐鼓了鼓脸颊,赌气说,“我只是嘴上说一下自己错了,难受的时候还是会想为什么他们非要动手,非要把现状打碎,不能为了我忍一忍,委屈一下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别人只有完整的一颗心,已经全掏给你了,你说哇谢谢我好爱你,掏来掏去只能还给他们一块碎片,这样公平吗?”
“我知道。”江遇乐沉默了几秒,低下头,“可是我能怎么办,全心全意和一个人在一起,然后把剩下的都赶走吗?你知道我做不到。”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文暄看着江遇乐,突然伸过手去,攥了一下他空荡荡的手腕,“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问什么?”
“你的手串怎么突然不带了?”
“不想带了。”江遇乐平静地说。
文暄收回手,又问:“都不带了,你还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江遇乐一愣:“什么?”
文暄理所当然地问:“你当初硬要爬我的床不就是纯把我当处男工具人用,答应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补偿我、顺便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才会同意吧?现在你手串也不戴了,法力也基本不用,是打算把自己当成凡人了?”
“嗯。”江遇乐轻轻点头,问他,“凡人不会和几个人互相纠缠是不是?”
“不一定吧,看他们做人的底线在哪里。”文暄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那现在这个理由不存在了,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在一起?”
江遇乐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说和文暄或者陈骋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一点为了维持法力的退让,那答应方羲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
那自己为什么会和方羲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江遇乐才慢吞吞地开口:“洛也之前问过我,问我为什么要喜欢陈骋,喜欢他的什么,我当时说我喜欢他对我好,他是所有人里最爱我的那个。后来我知道了白放的事……”
文暄不知道蓝烽事件的起末,他就略过不提,不说自己好心帮陈骋追查害死他母亲的残魂,还因为他隐瞒这件事不告诉陈诺耿耿于怀了一阵子,结果最后,让蓝烽变成了散逸残魂的人居然是白放,而自己成了这件事唯一的获益人。
他这才发现,原来瞒下一个罪恶的秘密是这种感受。
“我好像没有错,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既不知情也没办法阻止,可我还是觉得很糟糕。”江遇乐语气放得很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