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想了好一会儿,对白越说:"不至于的。"
说实话,他不太能理解白越的话。喜欢不能当命用,只会让他觉得……有点变态。
他抿了抿唇,琢磨着以上次他们俩被绑架的经验来看,白越在这种时候都挺冷静果断的。
身为白家大少爷,应该见过大风大浪。和他这种小平民不一样,所以还有心思想些别的事情?
温童瞎想了两秒,收回纷飞的思绪。他目光在白越胳膊的脚印停留了一秒,又落在白越的手背上。
白越双手手背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右手的擦伤更为严重一些,剐蹭出四五厘米长的伤口,往外渗着血珠,鲜血混合着黝黑的泥土灰尘,红黑混杂看起来有些可怖。
温童皱紧眉头,忍不住骂道:“那煞笔怎么就盯着你的右手啊。”
"你手疼吗?"
白越吐出一个字:“疼。”
温童扫视一圈,地下室没有水龙头,更没有矿泉水。他看向一旁装着各种药物的柜子,问道:"这里有能用的药吗?"
白越:“有双氧水和碘伏。”
"第二层第三列。"
温童立马走过去,柜子里不止有双氧水和碘伏,还有一小盒棉签。
“找到了。”他抬起被捆的双手,一股脑儿地拿下这些东西,回到白越身旁。“手上的绳子能解开吗?”温童试着扯了扯白越手腕上的麻绳。这麻绳打了好几个死结,乱糟糟地缠成一团。
温童试着解了一分钟,指腹磨得生疼,泅得殷红。
见状,白越开口道:“不用解了。”"解开了也暂时出不去。"
"好吧,"温童点了点头,对他说,“我先帮你涂药。”他拧开双氧水的瓶盖:“手低一点,我直接倒着冲洗。”
透明的双氧水冲刷着伤口,洗去黑污,原本鲜红的伤口微微泛白。白越根本没有在意手背的疼痛,满眼都是面前的温童。
自上而下的视角,可以看到温童挺翘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一掌就能盖住。
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暴露主人心底的冲动。
温童没有察觉
到白越的视线,正认真地帮他冲洗伤口,见他手在抖,还以为是疼得,立马说:"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白越屈了屈食指,低声道:“很疼。”
温童:“忍着。”
白越:"……"
温童说完,又觉得刚才的话有点冷血,想了想,问白越:“你这里这么多药,有没有止痛药?”“要不然吃一颗。”
白越再次沉默。
示弱的确能改变少年对自己的态度,但只有一丝,不会再多了。
温童清醒又坚定,不会给他虚假暖昧的奢望。
半晌,他开口道:“不用了。”
温童应了声:“马上就涂好了。”
他加快动作,冲完伤口,用棉签蘸取碘伏,放柔力度涂药。
尽量用最快最轻的动作替白越的涂药,完成后,长舒一口气:“好了好了。”
白越轻轻地应了声。
温童抬眼,对上男人玻璃珠子似的琥珀色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情绪清晰可见,直白、明晃晃地充斥着喜欢与爱意。温童被看得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闪过三个大字:不是吧?!
生怕因为涂药增加了白越对自己的好感度,他立马解释:“你手不方便,所以我给你涂药。”
“哪怕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帮忙涂药的。”
白越知道温童是故意把事情解释清楚,想要和他断的干干净净。他半阖着眸子,遮掩住眼底的阴霾,轻声说:“可惜现在是我陪你。”温童感受到了男人的执拗偏执,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待这个类型的人,表白也拒绝了,话都说得清清楚楚,偏偏就是不肯放
弃。
陆匪也是.…
温童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你这态度要是用在谢由身上,那咱们任就皆大欢喜了。
地下室是全封闭的,四面都是墙,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就是楼梯上方的木门。
温童走上去,尝试着开了开。
不出所料,打不开,从外面被锁死。
温童一屁股坐到楼梯上,问白越:"这里还有什
么工具或者武器吗?"白越:“他们搜的很干净,几把手术刀都带走了。”温童:“那有能联系外界的东西吗?”
白越:"没有。"
温童沉思,没有工具武器,也不能联系外界。就算逃离了这间地下室,也还要面对外面五个持枪大汉,没法自保,说不定
他嘀咕道:“看来只能等外界的人发现咱们俩失踪了。”
说着,温童猛地抬头看向白越:“秘书姐姐说司机会来吧?”
"是,”白越应了声,对他说,"但我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他们可能会伪装成为,让司机离开。"
"我在离开警署的时候,也和Amora说明天不去公司了。""她短时间内不会打扰我休息。"
温童心底刚燃起的名为希望的小火苗,直接被白越的话浇灭了。
他吹了吹仅剩的火星,不死心地问:“明天发现不了,后天、大后天总能发现吧。”白越看了他一眼,缓缓说:"或许吧。"
温童想了想,又说:“诺亚也可能会发现。”"还是有希望的。"
白越盯着他明亮好看的眸子,没有说出打破他幻想的话,轻轻地应了声。
温童休息了会儿,起身仔仔细细地检查地下室。虽然白越说没有东西剩下,但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温童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希望外面的能发现他们俩失联了。
一会儿惦记着Amora小姐姐能发现不对劲,一会儿想想诺亚,再过一会儿又琢磨着安保公司总能发现员工有问题吧?
把地下室翻了个底朝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温童倒是发现了一处问题。现是搬家公司是陆匪的人,后安保公司是陈金陈银两兄弟的人.…
这几人人在泰国,手都伸到美国来操控了?势力这么大的吗?
还是说….…有内应?
温童转身面对白越,试探地问:"你觉得Amora可信吗?"
简单的一个问题,白越瞬间明白了少年的逻辑思路。
他佯装不知道,明知故问道:“当然可信,怎么了?”
温童继续问
:“搬家公司的人和安保公司的人都是谁安排的啊?”
"我就是觉得太巧了,感觉不对劲。"
白越平静地说:"有其他秘书负责处理这些杂事,不过具体安排的人员是由对方公司决定的。"
“陆匪和陈金毕竟是商人,肯定在各国都有生意伙伴,说不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留白足够引人遐想。
温童抿了抿唇,白越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再怀疑Amora。可能就是那两个公司有问题吧。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后背贴着墙,屈起膝盖,百无聊赖地乱想。
现在和白越都被绑架了,多么熟悉的开局啊。如果谢由能从天而降救好了,谢由救白越,他就能英勇赴死了。
白越时刻关注着他,见他瞳孔微微涣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不是在认真思考对策或者主谋,明显是在想些别的事,或者……别的人。
白越冷不丁地发问:“你在想谁?”
温童脱口而出:“谢由。”
听到这两个字,白越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嗓音越发冷冽:"为什么想他?""怀疑这些是他做的吗?"
温童没明白他的逻辑,不是陈金陈银和陆匪么?怎么又牵扯到了谢由?
犹豫片刻,他先回答了白越的问题:“我是在想,如果和上次一样,谢由在的话,你……我们俩好歹能活一个。"
“不需要。”白越垂下眼帘,棱角分明的五官投落阴影,宛如艺术家的明暗分明的雕塑,一片冰冷。
"不要想谢由。"
男人冷冽的嗓音回荡在地下室,语调低沉,不怒自威。
温童感受到了他的冷劲儿,也隐隐闻出了一股醋意。
白越在吃醋,甚至有点生气。因为他提到了谢由,因为在吃谢由的醋。
他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抿紧了唇。
他没有顺从附和白越的话。
一方面是不给白越任何希冀,另一方面是,他突然想到上一次和白越聊起谢由的时候。在阳台吃甜甜圈那次,白越说了句【不用关心谢由】。
他当时以为白越是在吃自己的醋,可事实是白越根本不喜欢谢由。
所以那个时候,白越是在吃他的醋。也就是说,当时的白越就喜欢他了。
温童:"???"
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往远离白越的一侧挪了挪,保持两人的距离。
他后脑勺抵着墙,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绑匪一直没有动静。
温童的神经紧绷一整天,这会儿再也坚持不住了,困意席卷而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少年陷入沉睡,白越缓缓起身,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无声地说:睡吧。好好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温童感到脸颊微凉,像是被蛇尾轻轻拍了拍。"温童。"耳畔响起轻轻的呼喊声。"温童,醒醒。"
温童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对上白越琥珀色的眸子,他白皙的面庞上尽是懵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睡觉前发生了什么。白越低声道:“醒醒,他们来了。”
话音落地,温童听见了门外传来数道脚步声。木门门锁转动,微微一震,紧接着被大力打开。楼梯上走下三个男人,为首的是刀疤男。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下楼,说的是泰语,温童勉强听懂了几句。
"……是温童和一个叫白越的男人……"
"对,他们……"
".……看一看?"
刀疤男越走越近,停在温童和白越面前。温童仰头看他,昏沉的大脑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