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问了傻瓜问题。
她看得出来,黎星川打心底觉得她遇到的这些都算不上值得忧心的事,甚至对他这种直男来说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不过黎星川听得很认真,仿佛能充分理解她的烦恼。
这种态度,令人觉得熨帖。
欧若瑶说完,感觉好受许多,手里的奶茶似乎都没那么冰了。
她又一次重新捡回包袱,有些扭捏地说:“不好意思啊。”这次坦荡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我就是,就是很希望别人喜欢我,对我更好一点,你可能很难理解这种心态吧。我挺虚荣的。”
像黎星川这样精神强大的人,是不会做那么傻的事。
然而,黎星川愣了两秒钟,一反常态地说:“……不。”
“我有过。”
欧若瑶惊讶:“啊?”
“嗯。”他很大方地承认了,语气平静,像是说起一桩无关自己的普通八卦,“我妈妈很讨厌我,觉得我是她人生的败笔,我小时候一直在费尽心机地讨她喜欢。我太想她喜欢我了,为此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欧若瑶隐约知道这么回事,自觉戳他伤疤,不敢多问,磕磕绊绊地答:“哦……是这样。”
但黎星川自己并不介意,甚至在笑,他笑起来非常好看,睫毛如蝶翼,弯眼的弧度令人心动。
“一转眼都快二十年了,我变得再优秀,她还是讨厌我。”他说,“讨厌就是讨厌吧,一旦带上主观色彩,什么借口都能成为理由。我也无所谓她怎么想我了。”
“……嗯。”欧若瑶有点不好意思,“老实说,你看起来总是很有底气,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家里人特别爱你。”
黎星川想了想他风雨飘零的小家,疯疯癫癫的妈,虚伪不堪的爹,家徒四壁,实在拼不出半个“爱”的韵母。
他忍不住觉得好笑:“得了吧,我爸妈?——他们啊?他们还没我发小爱我,我要是真有底气,也是他给的。”
欧若瑶:“……”
嗯?她听到了什么?
黎星川说完,自己也有点傻眼,他在讲什么啊?
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的吗?
俩人怔愣,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只有风在呜呜的吹,身后树叶应和着不知名节奏,哗啦啦的响。
过了半分钟,欧若瑶起身,说:“那个,有点冷,我先回宿舍了。”
“哦。”黎星川也回神,颔首示意,“你宿舍就是那栋吧?这么点路,就不送你了。”
欧若瑶哪敢要他送,立刻答应:“好的,再……”
对方忽然抬手,把她放在手边的冰奶茶拿走,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杯,十分自然地进行了置换。
“不舒服就别喝冰的了。”他轻挥了下手,“走了啊,注意安全。”
欧若瑶愣神片刻,等黎星川走远了,才碰了碰杯壁。
——是热的。
热意从指尖蔓延开来。
-
黎星川离开的模样,看似潇洒至极。
……实则一团乱麻。
他浑浑噩噩地走路,心思却不在眼前的马路上,脑中回忆着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快难以呼吸了:“救命,我刚刚在说什么?”
大脑总在这种想逃避的时候给人重创,一遍遍地回播着——
【……他们还没我发小爱我,我要是真有底气,也是他给的。】
【他们还没我发小爱我,我要是真有底气……】
【我发小爱我……】
……魔音绕脑。
黎星川怀疑是刚刚冷风把他的脑子吹坏了,由于尴尬,他的脚趾边走边动工,走过的人行道差点被他挖出一条地铁。
“这……这什么泰国猪话啊!”他的耳朵开始发烫,想必那也是风吹的,“真是莫名其妙!黎星川你有病吧!绝对有病!以后说话能不能带点脑子啊?”
黎星川不停地咒骂着自己,这种莫名的不适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重。
他拉了下书包袋子,忽然朝前奔跑,小冲几步,仿佛后面有人在追,实际上只是纯粹想用突如其来的肌肉运动抵消尴尬感。
风迎面而来,早春的晚风还是像剪刀一样刮得人皮肤发疼。
跑完这几步,他又觉得这么干的自己更神经病了,做贼般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见。
好在大路空旷,没有人注意他,唯有灯影摇摇晃晃。
-
欧若瑶捧着那杯奶茶,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脑袋里的想法像是视频弹幕一样乱刷——“呜呜呜!”、“他太好了吧!”、“黎星川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子!”、“闪宝!妈妈爱你!”、“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谁会讨厌他呢!”、“闪闪!闪闪!闪神!”……
她起身时,面上都是带着微笑的。
……这笑容,在下一秒,骤变成了惊恐。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轮廓扭曲的黑影!
那影子像是流动的黑色岩浆,影影绰绰的随风飘舞,那滔天的恶意也随着风散。
黑影在夜色里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凉,渐渐抽出一道人形轮廓。
几秒钟的功夫,轮廓被浅淡的月光雕琢出躯体,原本空白的脸上,填上一副精致而冷峻的五官填满。
——季望澄出现了。
欧若瑶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掉SAN的出场方式,吓得四周发麻、手脚冰凉,竟是连尖叫都忘了,傻愣愣地看着对方。
对方指尖冒出一团白茫茫的光,不断跳动。
他收手时,光团飞一样奔向欧若瑶,像一只在外面被恶霸猫咪暴打的可怜仓鼠,归心似箭。
“还给你。”他勾勾手指,作为交换的黑火回归掌心,漫不经心地讽刺道,“没用的东西。”
欧若瑶:“……”
她惊讶地发现——能力真的回来了?
意外之喜!
当然,季望澄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他不会为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刻意跑一趟,他只是例行跟踪黎星川而已,把麻烦的能力还回去是顺带。
至于原本的目的……
他看向女生手里的热奶茶,目光冰冷。
在他开口之前,欧若瑶极富求生欲地把奶茶袋子双手奉上,十分真诚地说:“——是黎星川给你买的!我没有碰!”
季望澄淡淡地“嗯”了声,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心情。
其实他很开心。
他听到了。
季望澄向来擅长捕捉自己爱听的关键词,“他们还没我发小爱我”缩句就是“他爱我”,他很满意,因此不准备迁怒欧若瑶。
然而,他不辨悲喜的冷静表情,对于欧若瑶来说,是恐怖片,是死亡预告,是路易十六断头台,总之就是非常恐怖。
“黎星川给我奶茶!他不会吃醋吧!”她快哭了,“我才十九岁啊,我不想死,救命啊,我现在喜欢女生还来得及吗?”
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欧若瑶已经无暇去想别的了,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说点好话保住小命。从“我是女同!”想到“我是傻X!”,她的大脑极速运转着。
半秒钟后,她灵光一闪,像是突然开化的智人一样,想透了“借能力”事件的前因后果。
为什么要借能力?为什么还给她的时候说没用?
她懂了!
“那个。”欧若瑶试探着开口,“你是发现,我的能力效果对黎星川没用吗?”
季望澄微掀眼皮,似乎嫌她吵,不甚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嗯。”
“不是这样的。”欧若瑶斩钉截铁地说,“黎星川的潜意识里认可‘非常规好感’的存在,也并不抵触它的发生,大概是觉得“好感”本身就不太常规。”
“我和他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敢说,我的能力不能被他完全无效化;在他面前,如果我刻意想要获得除他以外某个人的好感,一定会成功。他不被我影响,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我。”
“你和他一起去过人多的地方吗?如果别人对你殷勤,而他没有表现出更喜欢你的状态,就说明,他已经最喜欢你了。”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baihexs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