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石头、剪刀、石头、布……两个季望澄接连猜拳100轮,足足五分钟,达成连续100次平手成就。
黎星川表情由好奇转为麻木,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精神恍惚地想:“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
这日子熬不了一点。
哪怕多半个小时,都是煎熬。
黎星川严词拒绝了季望澄们的软磨硬泡,并加以画饼利诱,成功劝使他们明天下午回研究所,多让步一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他做出让步的原因是搬新家。
“我们一起,会很快。”季望澄们说。
黎星川:“。”有道理啊。
就这样,又得过且过地忍耐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出发。
他们两个男生,衣服不算多,但东西也真的不少,全部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新家和之前的在一个小区,户型一模一样,装修大差不差的样板房风,唯一的区别是从东北角搬到了东南角,离旁边的小河更近了。
黎星川有点认床,完全不熟的地方,第一晚必然不可能睡好,相同的户型给他些许安全感,连带着效率也提高不少。
他在自己房间整理东西的时候,总担心隔壁屋的季望澄们会打起来,时不时探头看一眼。
季望澄们工作飞速,意外没有发生任何摩擦,脚下的影子互相错让,像错综复杂又井然有序的地铁轨道。
几分钟后,他们堵到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黎星川。
“闪闪,我帮你。”季望澄们说。
连衣柜都没打理好的黎星川:“……?”
他想了想,说:“……行吧。”
季望澄:“你下去看电视,马上就好了。”
黎星川:“但你知道我东西习惯放在哪……”
季望澄:“我知道。”
另一个季望澄说:“我自己来,会更快。”
黎星川不止一次地领教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对方来过他房间许多次,记住物件摆放位置也是理所当然,于是点点头,把整理房间的任务移交给季望澄们。
他下楼,看电视。
当电视开关摁下的刹那,声音响起,他的房间变成了季望澄们的乐园。
他们融化成黏糊糊的影子,在黎星川的衣物里拱来拱去,伸出黑色触手,摸一摸喝水的杯子,这里也要贴,那里也得碰,唏哩呼噜地打滚。
为什么能记住物件位置?
因为偷溜进来这么干很多次了。
客厅的黎星川一无所知,拿着遥控器调台。
地方台一年一年地播经典老剧,西游记、水浒传,下一台是甄嬛传。
手背上的小黑瞅准机会,探出脑袋,亲了亲他的手指。
冰凉黏腻的触感,像湿漉漉的融化雪糕。
它忍辱负重,没有拆穿本体的变态行径,以此换来与黎星川独处的机会。
【闪闪!】
【嘿嘿!闪闪!】
【闪闪!下午好!】
黎星川摁了小黑一下。
“干嘛呢?”
它嚷嚷道:【玩!】
【开心!】
于是黎星川陪它玩,尽管在小影子自己看来,是它在哄闪闪开心。
它像是某种很配合主人的小猫小狗,比出枪的手势,“砰”一下,它会马上倒地、融化成一滩黑水装死,除了幼稚点没什么毛病,比季望澄本人省心太多。
片刻后,黎星川不玩了,仰倒在沙发上。
“怎么收拾我房间那么慢?”他想。
他睁开眼,想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却突然听见变化的声音。
……小黑在给他调台。
它伸出一根细细的触手,娴熟地切换频道,咔咔咔,十几下,切到玉城少儿卫视。
少儿卫视正在放特摄经典之作,迪迦奥特曼。
【看电视!】
【闪闪!喜欢!】
【这个好!】
它说。
黎星川哭笑不得。
季望澄不爱看动画片,事实上,他不爱任何影视作品,最多会看一些纪录片拓长见识。他去季望澄家玩的时候,对方倒是会陪他一起。
电视里的频道只放迪迦,没有戴拿,但都是奥特曼,都是打怪兽,他照样能看得津津有味。
可他今年十八岁,喜欢看奥特曼,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黎星川想到这里,笑容渐渐隐下去。
他那血肉丰满、羽翼渐丰的十年,对于季望澄来说,是一次又一次单调乏味的暑假,他的记忆里只有接连不断的七月八月。
无尽重复的夏天,炎热到让人神思恍惚。
也难怪,他总桎梏在回忆里,如同困兽一般,不停地折磨、否定自身,尽管他已经强大到让所有人忌惮害怕——那条名为自责的绳结却始终拴扣在他的脖颈上,无法呼吸。
他没有一天原谅过无能为力的自己。:,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