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县令和县尉他们都摘出来还是容易的,他们又不知道郡守和郡尉两个人敢这么瞒天过海,他们两个从头到尾也没参与这场战争。
河宗辛苍白着脸问道:“那……郡守郡尉和公主呢?”
菟裘鸠沉默了一瞬:“那就看陛下有多生气了。”
不过直接一声不吭从咸阳跑到什么都没准备的云中郡,他感觉嬴政应该气得不轻。
河宗辛当场就哭了出来:“下官……下官不想郡守和郡尉走。”
河宗轲也在后面哭哭啼啼,扶苏叹息说道:“放心,父皇一定会选合适的人过来的。”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之后河宗氏兄弟两个人哭得更厉害了。
两个中年男人在他们面前哭得一塌糊涂,菟裘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了。
好不容易把这两个人劝走,菟裘鸠只觉得脑袋瓜嗡嗡的。
嬴政的船队是在三天之后到的,去迎接的时候三个人都很心情平静,反而是一向看上去沉静冷漠的冒顿显得十分紧张,不停的偷偷擦掌心的汗。
菟裘鸠看到也没说什么,生怕让冒顿更加紧张。
不过看着历史上不可一世的匈奴王这个样子让他忍不住觉得或许这就是血脉压制。
不用见到人,只听到那个人的名号就能让他无比紧张。
他们到达那里之后并没有等多久,嬴政的船队就到了。
为首的那艘船有着比前两天见到的飞剪式帆船更大的船体,相对也更加稳定。
船体上画着黑色的纹样,风帆上则是黑红相间,远远看去就透露出稳重大气。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一想到等等嬴政会从船上走下来,菟裘鸠忽然就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船缓缓靠岸,嬴政是坐在御辇上下来的,在看到道路上都铺了一层红色的毛毯的时候他都有些诧异。
初春时分,草原上的主体颜色还是嫩绿和黄色为主,偶尔有一两朵黄色或者白色的小花也不怎么起眼,在这种情况下红色的地毯鲜艳夺目,风吹来的时候还能隐隐看到绒毛随风摆动很是柔软的样子。
嬴政看了一眼忍住了下去踩一踩的冲动,看着单膝跪地迎接的三个小兔崽子语气平稳说道:“起来吧。”
菟裘鸠起来之后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没办法从嬴政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不过像是嬴政这样情绪稳定的人,除非惊天大雷,否则也很难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他的心情其实也挺平静的,甚至还等着嬴政问起他身后那个匈奴人的来历。
结果嬴政仿佛没看到冒顿一样,只是说道:“走吧,听说你们盖了新的郡府,让朕看看弄成了什么样。”
菟裘鸠心说你可能不太喜欢这个郡府,但没办法,您好像也只能住这个郡府。
这时皇帝专属的马车从船上卸了下来,菟裘鸠看了一眼越发盛大的皇帝仪仗觉得秦驰道宽阔是有道理的。
毕竟不宽都放不下皇帝的马车。
他们三个都跟在马车旁边,扶苏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时不时跟嬴政介绍一下他们这里的情况。
港口还在扩建,再远一点的地方也在为将来的引水渠做准备。
草场已经划分出来,等到草长起来之后就可以养更多的羊,还有沙枣林。
一桩桩一件件都说的非常清楚,菟裘鸠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感慨扶苏这个心理素质绝了,反正比他强。
现在他强撑着没跳河里已经用了全部的勇气。
路上没有什么平民,山呼万岁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为了皇帝安全着想,路上所有人都被清场,哪怕是城内的街道两旁都要紧闭门户。
不过,云中郡现在也没啥街道可言,人口不多,住的又分散,郡府周围也就那么几栋房子,有两栋是他跟嬴华璋的,另外有几栋是县令县丞和县尉他们的。
郡府所在的地方连个城墙都没有,远远看去就是一片荒凉之中伫立着几栋孤零零的房子。
嬴政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在皱眉,他知道环境不好,但没想到环境这么不好。
就算隔得远也看得出最高的那个应该是郡守府,而郡守府的院墙目测一下,还没有华阳宫一半长。
嬴政看了一眼,发现经过的那些房子一个个都只是半成品,别说住人建都没建好。
他转头看向菟裘鸠问道:“你们如今居住何处?”
菟裘鸠大脑飞速转动,脑中灵光一闪,看着嬴政给了他一个笑容说道:“我们跟阿兄要了个房间住在郡守府。”
看到嬴政皱眉之后,他又解释了一句:“云中郡百废俱兴,事情比较多,住得近方便我们商量事情。”
嬴政本来还想嘲讽一句:难道不是更方便你们作妖?
但是看了看周围这连咸阳郊区都不如的环境又有些说不出口。
郡守府周围也有离得近的房子,属于抬脚就能到的那种,这些也很近,何必非要挤在郡守府?
嬴政大脑飞速转动,一瞬间有很多念头闪过,比如说他们是不是没钱,是不是没人,是不是没钱又没人。
然而这些念头在看到郡守府金灿灿的大门以及游廊那同样金灿灿的柱子之后,他就沉默了一瞬。
菟裘鸠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坏了,忘记把那些黄铁装饰都给拆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