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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银屏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颜青棠心里一松,又去张管事。
“少东家,现在外面情况不妙得很,最近生丝涨疯了,十日不到竟涨了近五十两。”
生丝以担为计量单位,合一担为一百斤,往年每担生丝不过卖一百七十两纹银,在一百十两到一百十两之间,浮动不大。
而今年,从四月开始,生丝已经从原来的一百七十两一担,涨到了两百二十两一担,而短短十日不到,又飙升到两百七十两一担。
随着收春蚕告罄,所有人都意识到恐怕今年生丝要歉收。
基于各种缘故,早先不想收丝的,见别人都动了,自然免不了收一些,更不用说那些丝绸大商,大多身上都背着织造局摊派下来的任务。
丝不够,摊派任务就完不成,完不成任务,织造局就会降罪,不想被降罪,就要咬着牙收丝。
这是以一个死循环。
其实之前颜家一直在暗中收丝,虽后来多了批意外之喜,也就是颜世川截留下来的那批生丝,但颜青棠并没有下命停止收丝。
大家都在收,就你不动,不是明摆着说你有猫腻?
“现在丝价太高了,少东家,可还要继续收?”
之前涨到两百五十两时,张管事就想停下了,但少东家临走前说了,不管生丝涨到什么价格,都比最高价多一点去收,能收多少收多少。
没少东家发话,他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咬着牙去收。
“继续收。”
“可,少东家……”
颜青棠打断他的话:“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张管事当即不再说了,又向颜青棠报这些日子收丝花了多少银子,总共多少账目,并当面和银屏进行对账。
对完后,又说现银不够了,需要支取现银。
这些都有银屏跟他交接,倒不用颜青棠多吩咐。
“对了,少东家,苏州丝织商会那儿请你去一趟。”
丝价涨成这样,商会那估计也乱成了一片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张管事走后,她向银屏。
银屏道:“姑娘,我跟赵成去了几个丝库,老爷留下的东西,都好好的存在那儿,我们一一抽出来查过,都保存得很好,不影响使用。”
赵成便是死掉的赵管事的儿子。
他们这一家算是颜世川的嫡系,赵管事平时跟着颜世川,赵成年轻,才二十多岁,在转运丝库里做事。
这次颜青棠离开苏州前,就吩咐银屏和赵成,让他们去各个丝库落实下她爹存下的那批生丝。
账上确实有东西,但到底有没有,还要到实物才能确定。
事关紧要,由不得她不谨慎,往常她可没少听说有些账上记得分明,实际上库里的东西都被下面人倒卖亏空了,因此坑惨了当家人的事例。
听银屏禀报的同时,她脑子已在飞速转动。
一些早就有的想法,似乎渐渐成型,现在所欠缺的,一是确定都指挥使司那是否能合作,再来就是苏州丝织商会那。
她还要再去办一件事,才能把想法落到实处。
如若此事能办成,那葛家……
把琐事都处理完,见没什么其他事了,颜青棠打算回一趟青阳巷。
有着之前经历,这一次她准备充足,甚至什么说辞怎么安抚都想好了,谁知回去后季生竟然不在。
“不在吗?同喜,你不是说你家公子在房里?”
磬儿疑惑地向同喜。
同喜心里慌死了,谁能想到颜太太竟在这时候回来了。
关键是这几天他为了骗过磬儿,都是以马上就要院试,这几天公子忙着读,连门都不出为借口。
现在倒好,被人抓了现行。
他急得汗都出来了,连忙找借口:“公子的一个同乡找他有事,所以公子就出去了,磬儿你难道下午那会儿没见公子出去?”
“有吗?”磬儿眨了眨眼。
不过也是,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院子里,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季公子有没有出去。
“当然有,等会儿公子应该就回来了。要不,我去找找?”说着,他也不等颜青棠说话,一溜烟就跑了。
再不出同喜在搞鬼,颜青棠该白瞎了她生意场上与人厮杀多年。
这主仆俩在搞什么猫腻?
难道那季生是出去做什么心虚的事,才会不带同喜,把同喜留在家里,就是防止她突然回来,好去通风报信?
思绪之间,颜青棠已经想到极其不好之处,因此她的脸色不太好。
素云见姑娘脸色不对,连忙把食盒提了进去。
亏得回来之前,姑娘还特意让人去酒楼里带了几个菜回来,就是寻思天色也不早了,潘大娘也来不及做饭。
现在倒好,季生竟然不在,他最好没去做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不然…她就不给同喜饭吃。
同喜根本没抱希望,自己能找到公子。
主子去哪儿了他也不知道,他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才找去了疾风司的暗点。这也是他唯一知道能联系上疾风司的地方。
这是一座花楼。
不同于莳花坊的曲径通幽,庭院深深,这叫‘怡红院’的花楼就要直白多了,直接建在山塘河边上。
一到华灯初上,那叫一个热闹。
同喜一路躲着对他拉拉扯扯的花娘,才终于找到怡红院的老鸨红娘。
红娘近四十的年纪,起来风韵犹存,不过穿得有些露,同喜都没好意思去她薄纱下露出的半截胸脯子。
“小东西,你找我干甚呀?”
难道又是一个垂涎老娘美色的臭男人?
同喜低着头,期期艾艾:“我找白公子。”
一听见白公子,红娘脸色顿时一变,往四周了,见没有其他人,拖着同喜进了一处厢房。
把同喜吓得哇哇大叫,还以为红娘要对他做什么。
“你赶紧噤声吧你,就你这小东西,还以为老娘会对你做什么?在这等着,别乱跑。”
说着,红娘匆匆出了门。
留下同喜坐在地上悲愤交加,他才不小呢,他都十五了。
过了一会儿,陈越白来了。
不光有陈越白,还有纪景行。
同喜一见到自家公子,就忙道:“公子,你还有心思逛花楼,太太回来了,你快回去,再不回去就完了。”
陈越白挑了挑眉。
什么太太?什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