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水润清澈,噙着几l分笑意,好像又乖又听话,令人产生他极度温顺可爱的错觉。
容棠却眨了眨眼,特别聪明地看清楚他眼底那点……隐隐的嫉妒与比较。
容小世子很懵,他不明白宿怀璟为什么要跟盛承厉比较。
在他眼里,大反派比男主好一万倍。
容棠想了想,试探着安抚:“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说的分明是实话,可宿怀璟的情绪却好似完全没有因此雀跃一分一毫,他甚至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右手放到身侧,开始依赖性地寻找腰牌。
容棠立马补充:“真要说的话,他可能是我的仇人。”
宿怀璟一下顿住,眉眼变得犀利,声调自然下沉,一点与生自来的威压不自觉泄出,他缓缓重复:“仇人?”
容棠僵了僵,后知后觉为了哄宿怀璟,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可话赶话到了这里,他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下来:“嗯。”
宿怀璟慢慢坐直,捻了捻手指,问:“他对你做了什么,变成你的仇人?”
容棠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的,可这辈子许久没感受过的阻滞感又袭了过来,他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向宿怀璟坦然。
容棠挫败地想了起来,宿怀璟在一边等他,不催不急,只身侧把玩着腰牌络子的手速度越来越快,昭示着内心的烦躁与急迫。
良久,容棠终于低声开口,忐忑不安地问:“怀璟,你经常做梦吗?”
宿怀璟一怔,脑海中不知道浮现出什么画面,脸色微微一僵。
容棠用一种玄之又玄,却又无从考据的方向出发,尝试着将这件事换一种方式说出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反复做一个梦。”
他停了停,没感受到系统的阻挠或惩罚,心下微微一喜,继续道:“严格来说应该是九岁开始,当时我还没见过盛承厉。”
【你撒谎越来越熟练了。】系统看不下去,凉凉道。
容棠微微一卡顿,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说才不引起大反派的怀疑!?”
【……】系统果断噤声,不敢浇灭宿主的求生欲。
容棠便开始想方设法地圆这个谎言:“梦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但每次醒来我都会觉得很疲惫,像是真的走过一遭。”
宿怀璟倚着车厢:“怎么说?”
绵绵的细雪打在车顶,容棠置身一片昏暗的环境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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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着说着,他好像陷了进去,身周浮现出一种极为浅淡的忧伤氛围,宿怀璟发现自己插不进去。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的事,最开始是一场大雪,除夕夜,我摔进池塘,再醒过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元宵节陛下邀请父亲母亲入宫赴宴,我身子刚好一点,跟母亲一起去了,宴席中间觉得无聊,离座四处走了走,不知不觉迷了路,进了一座漆黑的冷宫。”
容棠慢慢地说着,视线自然地下垂,不知道具体在望哪一个定点,焦点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最后眼前全都是被蜡烛映照出来的光晕以及绒绒的毛毯。
“冷宫破败、黑暗,我走了进去,有人发着高热,躺在床上烧得迷糊,我看了一眼就想出去替他寻太医,袖子却被他拽住了。那人年纪很小,没有什么意识,把我当成了他娘,在跟我哭。”
宿怀璟神色微凝,薄唇轻轻抿了一下,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容棠。
“我哄了他一会,将他手掰了开,替他找了大夫,治好风寒。”容棠轻声道,“过了一段时间再进宫中,他恭恭敬敬地跟我道谢,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问我能不能再多救他一次。”
宿怀璟出声问询:“是盛承厉?”
容棠点了下头:“他求我教他怎么出冷宫,怎么赢得陛下的宠爱,怎么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于让我教他为君之道。”
“我其实也有很多不会,但是一边自己学一边再教他,算是相互扶持一样,一起走了三四年。”
然后心生嫌隙,开始忌惮与猜疑,彼此离心而疏远,直到最后,在一座无名的破庙里彻底崩析。
容棠没说得那么细,只说:“他最后背叛了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什么事?”宿怀璟轻声问。
容棠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梦里的东西本来就虚幻,醒来后就开始逐渐模糊。”
宿怀璟捏着腰牌,低头打量他许久,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他问:“棠棠恨他吗?”
“算不上恨。”容棠皱了下眉,“我讨厌他罢了,不想和他接触。”
宿怀璟:“那想不想杀了他?”
容棠陡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宿怀璟,正想拒绝,瞥见他眼底翻腾的暗潮,话到嘴边卡了壳。
宿怀璟当真了。
他动了杀念。
系统疯狂发出警报,容棠咽了咽口水,没有再说那些‘是梦啊’之类敷衍的回答,直接给出宿怀璟想听到的答案:“想。”
话音落地,宿怀璟便轻轻一笑:“那我替棠棠杀了他好不好?”
他才不管那是不是梦,盛承厉的存在让容棠恐惧厌恶,那在宿怀璟的眼中,他就该是一个死人。
他很愉快地提出这个建议,容棠却摇了摇头。
宿怀璟讶异:“棠棠不想他死吗?”
容棠死死抱着手炉,说一些自己都分不清真实还是谎言的话:“想。”
宿怀璟:“那为什么不同意?”
“我自己来。”容棠轻声道,音色里裹了几l分沙哑与颤抖:“让我动手,你不准做任何事。”
宿怀璟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容棠,却只望见他眼底一派坦然的澄清,好似所言没有半句虚假,只有身体不自在地微颤。
他定定地注视他很久,最终点了头:“好,我把他的命留给你。”
唰地一下,容棠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脑海中叫嚣不停的警报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行到宁宣王府,宿怀璟率先下了车,在车下伸手,接住容棠。
二人手心交握的一瞬间,风雪自门前滑落,灯笼摇摇晃晃,宿怀璟突然问了一句:“棠棠的梦里,我是什么样的?”
容棠刚从方才那阵仿佛要立刻任务失败、世界崩塌的紧迫感中松懈下来,闻言想也没想:“你不在我的梦里。”
宿怀璟眉心微蹙,身侧传来一道清浅的跳跃声。
容棠站立身旁,脚下踩着还未堆积的雪,远侧是未扑灭的火光。
他站在漫天白雪与烟火绚烂中,近乎呢喃般轻声:“你在我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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