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鹏煊如是想着,早就将那些好容易捡起来的危机意识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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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京官申初下值,城内为防伤人,车马行驶缓慢。
从御史台到永安巷,路上便花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金乌西沉,映出半天橘红的云彩。
宿怀璟压抑了一路,等马车停下来后却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挂上一贯从容的笑意,手里拎着路上替容棠买的零嘴,缓步向府中行去。
如今已是正月下旬,天气回暖,院中梨树顶端结了几颗雪白的花苞。
宿怀璟抬眼望了望,觉得这些花摘下来似乎可以给棠棠酿一些不醉人的酒。
酒鬼一个。
他弯了弯唇,下意识往书房走去,路上恰好看见双福拎着壶热茶出来,步伐匆忙地向花园的方向行去。
宿怀璟拦住他:“要去哪儿?”
双福脚步一滞,先是问了声安,然后道:“少爷在亭中会客,小的去给他换茶。”
宿怀璟:“什么
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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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过是相较最冷的那些时日来说,京中春寒,容棠的身子在外面待久了必然会着凉。
宿怀璟想也没想,转了身便朝花园步去,却听双福在他身后说:“少爷说屋内燃着火,烘久了头昏,外面虽有风,但人至少能清醒些。”
他顿了顿,又道:“来的是五皇子殿下。”
宿怀璟身形一滞,脚步停了下来,罕见地在得到答案之后再确认了一遍:“你说谁来了?”
双福一个不查,险些撞上他背影,扶着茶壶往后退了半步,堪堪稳住身形,莫名道:“是五殿下。”
宿怀璟沉默片刻,将自己手中的零嘴和双福拎着的茶壶换了一下,道:“让厨房去准备晚餐,多加一道暖身的虫草汤,酉时二刻开饭。”
双福应了下来,转而稍显犹豫,指了指茶壶:“那这……”
“我去送就好。”宿怀璟道,“让厨房多烧点热水,再拿一把陈艾出来备着,吃过饭让棠棠熏一下。”
双福瞬间紧张:“少爷身上又疼了吗?”
宿怀璟神色微冷:“不是。”
双福:“?”
“去去晦气。”宿怀璟道。
他屏退了下人,以一种自己都没注意的快步朝八角亭行去。
每走一步,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意就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出一点,近乎要将他吞没。
八角亭内,容棠裹着大氅捧着手炉,抬眸静悄悄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盛承厉作为全书最重要的主角,作者不止一次提过他的样貌清妍俊秀。
少时纤弱漂亮,后来俊秀清爽。
眼角一颗朱砂痣仿似摄人的活物,原著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物,哪怕初始厌恶、轻视于他。天长日久地下去,不是甘愿被他利用,便是被狠狠打脸,失去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切资本,痛哭流涕跪俯在他脚边求他的原谅与放过。
他从样貌到心智,无一不是超绝。
而上一世的死亡与这一世重生经历的一切,容棠更认识到,面前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才是真的谁也比不上。
他与盛承厉对视,率先开口打破寂静:“不知殿下来此,是有何要事?”
他语气沉静自然,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却又有将人隔绝千里之外的疏离,平平淡淡地出声问,不见半分卑亢,也没有丝毫多余情绪。
盛承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又平静下来,轻声道:“早就听说表哥身子大好,原想去探望一番,但当时承厉还在冷宫,不便外出;折花会上又不巧染疾,好容易见上一面,却害得表哥晕厥。承厉心下自责不已,屡次想与表哥你见上一面,却又不得出宫,宫宴上匆匆一见又未来得及说话。”
他顿了顿,浅瞳里映出容棠的身影,专注的好像天下之大,只能看见他一人似的,柔声问:“再过几日我便要离京,此番出京,不知多久才能再回来,也不知再回来表哥是否还记得我,所以才求了父皇,赶在出宫前来见你一面,不知表哥这一年过得可好?身子可有不爽?”
晚霞映在天边,风吹过湖边柳树,云层缓缓流动,湖上破了冰的水面倒影重重。
容棠表情疑惑,似是不解他为何与自己这般熟稔,稍蹙了蹙眉,又很快松开,得体道:“劳殿下记挂,我身子一向虚弱,早就习惯了。”
盛承厉忙上前一步,表情含着隐忍的沉痛:“表哥切记不要忧思操劳过度,好好将养才是正事。”
容棠点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倒出来就被冷得皱了下眉,心情不太愉悦,敷衍道:“府内有大夫定期照料,家中大小事宜有怀璟处理,我并不需要操什么心,一直都有好好将养,多谢殿下关怀。”
他顿了顿,又说:“陛下敬重祖母,看重父亲,才特许我们延续了皇家亲缘,殿下唤我一声表哥是高看,实则不合礼节,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很恶心啊。
容棠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头,想看双福拿壶热茶怎么这许久也没回来,一抬眼看见一袭碧青色衣袍出现在拐角,身子稍稍一滞,眼睛旋即就亮了起来,刚想起身去迎,却听盛承厉在他身后开了口,声音既委屈又可怜,透着几分泫然欲泣的味道。
“表哥,你是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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