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刚要张口应声,宿怀璟就已经抢先回道:“是我的主意。”
“你倒是好算计。”端懿也不知信了没有,慢腾腾地喝了口茶,然后说,“这样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全天下也就蠢人才会信。”
宿怀璟笑道:“殿下又不是蠢人。”
端懿问:“容莹那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临渊学府不受官府管辖,独立于政治之外。年初学府掌院曾与柯太傅聊过,打算从外界再招一批先生入学
府教书,孙儿以为堂姐是个合适人选。”
容棠怔了一下,从来没听过宿怀璟有这打算。
就连长公主都愣住,眸光微动,沉声问他:“女子入学府教书?”
宿怀璟笑着反问:“有何不可?”
内室宁静许久,屋外有暗卫守着,旁人听不见这间屋子里交谈的只言片语。
端懿与宿怀璟对视,隔着五十年的光阴,大虞曾经的第一女相看着未来的天子,轻轻笑了一下,给出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点评:“你和你的兄长们确实很像,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竟也说得这般轻易。”
宿怀璟却说:“兄长没我运气好罢了,若是他活着,殿下或许不会觉得这是不韪。”
先太子若在世,若他当年即位,三任科举过去,谁敢断言如今的朝堂之上没有女官?
他不过是往学府送了一个女夫子而已,怎就是大不韪了呢?
端懿笑着,眼眸难以避免地被岁月蒙上一层浑浊的阴翳,却仍旧清明,她点点头:“也好。”
她又问容棠:“打算将你娘接去哪儿?”
容棠回:“永安巷的宅子,虽不及王府富贵壮观,倒也不会过分委屈母亲。”
端懿:“可有佛堂?”
容棠懵了一瞬,诚实摇头:“孙儿礼佛心不诚,未在府中设立佛堂。”
“可惜。”长公主意味不明地说。
容棠还没反应过来,宿怀璟便道:“京郊也有一座宅子,是年初棠棠送我的生辰礼物,如今已经大体修缮完成,却还有几间院落空着未搬家具,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请一尊佛像回去充当佛堂。”
端懿笑了一下,正要应声,这人话音却一转,给她加了些注意事项:“只是那座宅子是棠棠特意为我准备的,我还没来得及住,宝贝得很,殿下住可以,不能抢我宅子。”
容棠:“?”
长公主:“?”
宿怀璟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害臊:“地方也偏僻,鲜有人烟,我又不愿被人打扰,前后院之间设置了屏障,殿下若是想会客,不可以将人带进后院。”
容棠想起来宿怀璟年初接手那座宅子后,将前院修整成普通无二,与显国公府一点也不像的样子。
端懿年逾六十,难得在脸上浮现出一点茫然,头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宿怀璟的话。
她问:“我怎会想要抢你宅子?”
宿怀璟笑了笑,面色淡然,又带着几分小孩子特有的顽劣:“我也希望殿下不会呢。”
容棠在一边想明白个中缘由,耳朵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完蛋玩意儿。
他没忍住,拉了下宿怀璟的衣袖:“别说了!”
“好哦。”宿怀璟甜甜地应。
端懿看他们俩这样子,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梗,挥挥手就赶人出去。
外间宴席将开,王妃看见容棠,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丝毫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容棠心里有一点浅浅的愧疚,但很快又消散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遇见渣男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王秀玉跟长公主搬去郊外,还乐得清闲自在。
他想明白之后,扬了扬唇角,笑着迎上去:“娘。”
“瘦了。”王秀玉开口就道。
容棠脚步一顿,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被衣服遮住的肚皮。
分明长肉了,怎么娘一点也不尊重客观事实!
可恶!
他偏过头,望向宿怀璟,这人却不看他,反而跟王秀玉告状:“棠棠睡觉不好好睡,吃饭也不好好吃,好不容易养出来点肉,他折腾两下生点病就全掉下去了。娘您好好说说他,他不听我的。”
容棠:?
???
你说谎是一点都不用打腹稿的是吧?
他分明餐餐能吃两大碗!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