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监察百官,自然也负责记录日日上朝前,丹陛下等候的文武官员一应言行,是以宿怀璟一向较其他人去的要早。
胡闹了一早上,出门时霞光开始散落,等到马车停下,步行至太和门前,司礼大监已经快要宣礼入朝。
宿怀璟快几步走到自己该站的位置,现任御史中丞周罡望了他一眼,带着笑地说:“今日睡懒觉了?”
宿怀璟低下头,一派晚辈该有的恭敬:“天冷惫懒,多睡了一会儿,中丞大人见谅。”
“我有什么不见谅的。”周罡笑道,“过了万寿节,年前我就该告老还乡了,到时候中丞之位空出来,还需要你顶上。”
宿怀璟微微一凝,正色拱手:“晚辈多谢大人栽培。”
周罡:“虚话就不用说了,我栽培你那点本事,还不及你自己带进来的十分之一。”
老大人望着太和殿的宫门,目光沉沉,没再出声。
宫门开,大监宣上朝,宿怀璟站在队伍里听了一个时辰的朝会,散朝时不着声色地放慢了脚步,被几人簇拥着的二皇子见状,自然而然地走了过来,大方打招呼:“宿大人早啊。”
宿怀璟微微一笑:“二殿下早。”
盛承鸣:“要去御史台吗?”
宿怀璟点头,盛承鸣便向身边几人致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距离。
等到人群四散,盛承鸣脸色一变,有几分急躁,又有几分恳切:“先生——”
宿怀璟打断他,随口问:“殿下今年十九岁了?”
盛承鸣一愣,那点急切被宿怀璟一打岔,溜走了不少,回他:“是的。”
“可想过向陛下请一个王位?”
京城一旦入了秋,就要开始变得寒凉干燥,宿怀璟声音很轻,散在秋风里几乎让人以为他其实什么都没说。
盛承鸣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时间连步子都没迈出去。
宿怀璟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出声提醒:“殿下?”
百官下了朝便该各自回衙门办值,此处人群虽已散开,但仍有人视线落在这,有意无意地看着,盛承鸣回过神来,步子重新抬了起来,走到宿怀璟身边,稳了稳心神,道:“先生今夜可否一聚?”
宿怀璟面色未改:“鎏金楼。”
“多谢先生。”盛承鸣点头道,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宿怀璟突然觉得有些无聊,盛承鸣到底不够聪明,若是容棠柯鸿雪沐景序之中随便一个人站在方才那个位置,他那句话出口,他们便能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怎至于再约一个时间细商?
但宿怀璟想到容棠,不自觉扬了下唇,心情又好了起来。
秋高气爽,白日晃晃,他却很难得地想要回府抱着棠棠睡一个回笼觉。
不得不上班的宿大人轻轻叹了口气,一边往宫外走,一边视线随便望了下,跟远处即将入国子监教学的某人对上。
柯鸿雪打了个哈欠,望见
他,站在原地等他走近,笑着一扬手:“宿大人,早呀。”
宿怀璟唇畔勾出抹笑意,终于找到可以炫耀的对象:“你怎么知道棠棠早上奖励我了?”
柯鸿雪:“?”
柯少傅扬起的手缓缓僵在了空中,某一瞬间,特别想呼到这位宿姓男子的脸上。
真欠揍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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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的时候容棠总是嗜睡,等到他从困倦中起来,坐在床上定了定神,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霎时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床上,耳廓后知后觉地泛起了红。
容小世子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意识想捂住脸,千钧一发之际却又想起这双手早上握过哪里,憋了半天,最终缓缓开口:“……草。”
【你醒啦?】系统冒了出来,带着一种已经看淡世事,统淡如菊的释然:【你还记得早上帮你媳妇干嘛了吗?】
它算是发现了,自家宿主就是一颗会长腿跑的大白菜,与其整天提心吊胆地盯着他受气,不如默默看戏,顺便还能嘲讽他。
摆正位置后,系统小朋友一下就快乐了。
它凉声道:【你可真有出息啊,自己看大夫没治好就算了,人大反派一句话还没说呢,你主动伸手了?】
【要不是合法夫妻,你这称得上性骚扰哦。】系统说。
“……”容棠:“你闭嘴吧。”
【呵,就知道对我凶。】系统怼他。
容棠选择沉默,起床洗漱之后,去书房抄了两卷佛经,压下心底那些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少儿不宜画面。
直到日头偏西,双寿回来报信说宿怀璟今晚有应酬,一时半会不能归家,容棠坐在院子里观星,有人笑着敲响了月门。
他疏懒回眸,柯鸿雪穿着一身风流浪荡的粉衣,手中一把折扇晃啊晃,脸上笑容既漂亮又招摇,透着几分不怀好意,问他:“世子爷,出去玩吗?”
容棠一怔,总感觉这画面在前几世出现过好多次,犹豫了一秒钟,问:“去哪儿?”
柯少傅弯起了一双桃花招子,慢悠悠地说:“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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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楼三楼雅间。
宿怀璟坐在窗边等人,多少有些百无聊赖的疲倦。
他入朝之后很少再与盛承鸣在此处见面,这次再来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等了一会儿,门终于被推开,盛承鸣道:“耽误了些时间,宿大人莫怪。”
宿怀璟听见他话里变了的称呼,意味不明地抬了下眸,起身行礼:“殿下万福。”
门被合上,外间有侍卫把守,盛承鸣深深地凝望了宿怀璟几瞬,才坐了下去。
宿怀璟为他倒了杯酒放在面前,温声道:“殿下在生气。”
“我没有。”盛承鸣下意识否认,可很快又挫败似的低下头颅,问:“我只是不解,公子为何劝我请封王位?”
储君未立的情况下,过早封王看似是恩荣,实则间接也退出了储君
的争夺,
大虞历来没有哪一位皇子会在二十岁不到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