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们不会有机会再见,”洛悬及时收回视线。
宁一卿眸色湿润地近乎迷恋地凝视洛悬的背影,银发飘摇似霜雪,像是她梦里下山的月,落尽的
烟花。
"还有希望等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这间房间,给我们之间留个体面和清净,多谢。"
关上房门前,洛悬最后睨了一眼宁一卿,女人环抱着纯白色的床单,乌发如缎,肌肤因发.情而泛着诱人的粉色。
能看出宁一卿难受地维系着呼吸,颤抖的喘.息间,精致锁骨玲珑剔透,整个
人脆弱得好似快要碎掉。
听见关门声,宁一卿终于无法支撑,整个人伏趴在绣着黑罂.粟的羊毛地毯上,空气中的樱花信息素仿佛渗进她骨头缝里,令她酸涩得绷紧趾尖。
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洛悬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漠然,但她依旧浑身发软,心底苦涩,身体却湿意泛滥如潮。
蓝乐然赶来时,酒店房间里的信息素已经浓郁到令人头疼,她皱眉看见裹着床单的女人已经半昏过去,唇瓣无意识轻启,吐出痛苦的吟声。
先过去给宁一卿打了一针强效抑制剂,再找出缎带浸透药膏,敷在女人眼间。"宁总,这次应该是Metemo自作主张,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蓝乐然小声地说。"嗯好,谢……谢。"
"您还是快睡吧,睡着就不那么疼了。"
"重新开间房,带我离开这里,"宁一卿声线细弱,如猫叫似的勉力说道。“可是……您的身体……”
"快去吧,不然她会更生气。"宁一卿勉强睁眼。蓝乐然无奈起身,打电话喊人重新开房,然后扶宁一卿过去躺下。
把窗帘拉好,屋里小夜灯的光线,恰好落在女人高挺鼻梁与白色缎带的缝隙间,有种冰冷沁骨的憔悴感.
再有万般疑问,也只能等宁一卿醒了再说。
大大
从酒店房间离开,洛悬迅速穿好衣服,却敏锐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染了宁一卿的白檀气息,浓得像藏在深潭里的陈年烈酒。
就连专门留长精心打理的银发,也萦绕着白檀的洁净香味,就好像她和宁一卿一夜荒唐了似的。
可实际上,昨天晚上她喝了几杯红酒,就不胜酒力,不得不先跟夏之晚,还有Metemo的设计总监和主编道别,一个人跑回酒店洗澡睡觉。
头发能洗一洗,迅速弄掉味道,衣服的话,也得赶快换掉藏好。能这么凑巧地和前妻在同一个酒店房间、同一张床上醒来,她不得不往阴谋论上靠。
逃了这么久,还是被宁一卿找到,洛悬哭笑不得,不明白宁一卿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自己躲到小镇,国外,偏远的市区,经常换地方,却仍然被找到。
上次在意兰的时候,刚好与女人错过,她还暗自庆幸
。没想到命运实在是太喜欢和她开玩笑。
她不抱任何幻想,两年过去,宁一卿这个女人容颜未改,依旧清贵矜雅,相信女人内里同样还是高高在上、位高权重的继承人作派。
除了……那双眼睛。
往日浸透冷血的凉薄眸子,如今望去,像是隔了一层云雾,渺渺茫茫看不真切。洛悬解嘲地想,宁一卿莫不是近视度数加深了?
酒店电梯光洁如新,洛悬按下按钮,抬头就能看见明净的玻璃,反射出一个因宿醉而颓丧阴郁的面孔,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洛悬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一个娇小玲珑的人抱了个满怀。
“悬悬悬,想不想我,惊不惊喜,很意外我会来这儿……”池梨话说到一半,突然像小狗一样围着洛悬嗅闻起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洛悬看清楚了来人,夏之晚正抱着一大袋零食,站在电梯里,池梨很快抓奸般地叫了起来。
“悬悬悬,老实交代,你怎么身上都是Omega的信息素味道,趁着喝醉酒,背着我就禽兽不如,春风一度了?"
闻言,洛悬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顿时黑沉沉的,秀气漂亮的眉毛紧蹙,异色双瞳里满是锐利之气。
信誓旦旦地跟朋友说,自己不会再和宁一卿任何瓜葛,结果她和宁一卿从同一张床上醒来,身上满是女人的信息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想到这里,洛悬烦闷不已,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悬悬,昨晚发生了什么?”夏之晚也闻到了洛悬身上属于Omega的信息素,清冽幽深,缠烈地贴在Alpha肌肤上。
感觉信息素的等级很高,不然不会这般馥郁强势的感觉。
洛悬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 "等我换过衣服,我们先出去玩吧,晚上回来再说,不然会很扫兴。”
"等等,"池梨来回打量洛悬,八卦地问, “我要知道一件事,你昨天没有失.身吧?”
想来宁一卿和自己应该没多少力气做那种苟且之事,洛悬笃定万分地说: “当然没有,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忽然之间,女人半跪喘.息着让自己离开的场面,跃入洛悬的脑海。当时暖
黄色的光芒与清晨的雾笼罩着女人,令她美得像是亟待破碎的梦。
洛悬清醒地明白,若说自己毫无触动,内心没有一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仅停留在与费尽心思逃离的前妻,又冤家路窄的惊讶层面上。
“啧啧啧,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能沾上这么多信息素,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大做特做了三天三夜。"
洛悬:小梨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搞得人无法招架。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她陪着夏之晚和池梨,逛遍了意兰的大街小巷,吃了好几支薄荷冰淇淋,还一起去游乐园,玩了云霄飞车、碰碰车。
最后在城市夜景最美,霓虹灯最亮的时候,坐上摩天轮。
"这是我第一次坐好的摩天轮,"洛悬静静看着越来越远的繁华城市,突然感叹地开口。
夏之晚今晚有些沉默,并没有说话。
反倒池梨疑惑地问了一句, "难道你还坐过坏掉的摩天轮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小时候嘛,”洛悬发现自己回忆起了与宁一卿有关的从前,心底发出阵阵冷笑。
大大
又是无休止的梦境,,女人终于听见洛悬叫着自己的名字,少女的发音富有颗粒度的性.感,每个字都清晰明了,带着笃定和热切,叫着自己的名字。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听洛悬叫自己的名字。
可是,小悬并不想见到她,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更不想染上……她的信息素。从惊悸与后悔中惊醒,宁—卿手指紧紧攥着棉绒被,床上还余着洛悬的味道。
身处发.热期的她几乎不需思考,身体便本能地裹缠属于洛悬的信息素,深入骨髓,鲜活深刻。她曾拥有,然后失去,后知后觉发现相逢和告别都不由自己作主。
枕边放着抑制剂,很方便取用,宁一卿拿过来,冰凉的樱桃味液体,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不如曾经滚.烫的、鲜活的灌.满自己的那一种。
漫长的发热.期得到缓解,宁一卿情绪麻木,一时不知道见到洛悬是该庆幸还是煎熬。
/>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真像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
抑制剂彻底起效后,宁一卿终于能从床上下来,然而双腿刚接触地面,便虚软得差点儿再次跪倒。
她咬着牙,额头沁出薄汗,坐到酒店的乳白色雪茄椅上,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工作邮箱里堆积了七八封,请示她有关项目决断的邮件,她——浏览,思考后回复。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直到她点开自己之前注册的新邮箱。
里面只有一位联系人,联系时间停留在两天前,最后那封邮件,洛悬给她介绍了木雕的历史以及刀具的选购,还鼓励她好好练习。
其实,洛悬离开的时候情绪并不好,宁一卿克制许久,还是没能忍住,以“小草”的名义给洛悬发出了邮件。
[小草:小崖,我已经买好了样木,可是不知道能雕刻什么,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宁一卿视线灼热地看着电脑屏幕,出乎她的意料,洛悬那边的回复很快。
[小草:简单雕刻一个你喜欢的东西,不要太难,虽然木雕每一刀下去,会令木料产生不同的纹理,刀锋也会传来不同的感受,但它在一开始就是重复和枯燥的,你需要时间来掌握。]
坐在居酒屋的木凳上,背景音乐轻柔舒缓,洛悬心不在焉地品着杯中的鸡尾酒,一边照看着玩够了,就嚷嚷着前来买醉的夏之晚和池梨。
池梨和宁一心这个Alpha的感情似乎不顺,一进来就连喝两杯闷酒,昏天黑地地吐了一阵,又满血满蓝地回来继续喝。
至于夏之晚也一反常态地话不多,在场清醒的人就只剩下洛悬。
婉拒了好几个上来搭讪的Omega和beta,洛悬不胜其烦地,将长发卷紧帽衫里戴好,后悔自己没戴上黑色的美瞳。
导致路过的人只要瞥见她的眼睛,都会过来调笑一句你的眼睛好漂亮,更有甚者直接塞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她。
到最后,洛悬只好拉低帽檐,心情不好靠在墙边玩手机,整体散发着阴冷带刺的荆棘气息。
直到她看见小草的回复,再一次觉得这个人对木雕的热情很足,甚至让洛悬有种自己当了人家师父的短暂错觉。
[小草:我喜欢蛇,这个可以雕刻吗?]
[小崖:可以
,蛇的鳞片你可以选择细雕,另外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建议你用松木或是黄杨木,样木不够均匀,且年轮密度大,新手不好下刀。]
[小草:好的,谢谢你,祝你有个快乐的夜晚。]
瞥见小草的祝福,洛悬摇摇头失笑不已,苍白锋利的面容温柔而阴郁。
[小崖:谢谢,不过可能也不会太快乐。]
[小草:怎么会不快乐呢,遇到不开心的事,或者……人了吗?]
倏忽之间,洛悬在这家小酒馆的人声鼎沸里,面对陌生人有了奇怪的倾诉欲。[小崖:你猜得很准,的确遇到了不想见的人,觉得烦躁。]
站在浴室里,宁一卿看着洛悬的回复,心底传来抽痛,一路蔓延至细嫩指.尖,她艰难地按下键盘。
[小草:为什么不想再见面?你觉得那个人很讨人厌吗?]那边久久没有回复,久到宁一卿眼睛缠上沾满药膏的缎带,也没能收到洛悬的邮件。
大概是问的太过唐突了,她知道小悬一向是个防备心很重的孩子,很难走进内心,让小悬放下心防。
可能以前的自己走进过小悬,现在洛悬的心里……是不是已经住进了夏之晚,或是苏安真。
怀疑和嫉妒的种子继续生根发芽,于阴暗潮湿的内心蓬勃生长,无止境地将她拖入深渊,浸泡在嫉妒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浴缸里放满温热的水,宁一卿整个人泡进去,时不时看两眼包着防水袋的手机。
看着小草发来的问题,洛悬轻嗤一声,松弛地打字回复,比现实里说的话稍微外放一些。[小崖:谈不上讨厌或者不讨厌,我只是担心那个人会影响我和我身边的人。]宁一卿刚想打下“你们发生了什么,那你会原谅那个人吗”,就看见了洛悬的回复。“身边的人”,是指新交的女朋友吗?
[小崖:你对木雕的理解还不错,刀具都买齐了吧,气动、电动、原始的都有?]
[小草:都买好了,就是还不太会使用刀具,我已经准备好了松木,但是不知道应该先从哪里下手。]
宁一卿私心地想和洛悬多聊哪怕一分钟。
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洛悬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勾勾唇,突然心血来潮地写下邮件:
br />
屏幕显示视频请求,浴室里雾气弥漫,宁一卿沾满泡泡的手一滑,防水袋里的小手机平躺着落入水中,恰好将视频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