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不知道吗？哈迪斯去找了宙斯,让他将珀瑟芬许配给他。”

发丝如同黄金般灿烂的太阳神说，“宙斯同意了,于是哈迪斯把她带到地下。”

“——我？我那个时候刚好乘着日车从奥林匹斯山出发,车驾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刚好看到哈迪斯带走她。”

“其它的神没有告诉你？”

他脸上浮现自然的讶异。

谷物和丰收的女神来不及向他道谢，就已匆匆离去。

她变回原本的形貌,不再是蹒跚失落的妇人，气势汹汹，头也不回地离开供奉太阳神的庙宇,带着她无穷的怒火回到奥林匹斯山,闯进天神金碧辉煌的大殿。

德墨忒尔走到那把象征至高的王座前,居高临下，双眸似刀，冷冷地睥睨着单手撑着脸颊，显然正在休憩中的神王。

“宙斯。”

她不带感情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神王宫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严寒,肃杀，霜冻从那些雕有奇巧景观的梁柱底部凝聚，一路攀升。

“我知道你醒着。”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中，德墨忒尔手中金黄、饱满的麦穗化作了金剑。

事关最心爱的女儿，她不准备给神王任何蒙混过关的机会,“你怎么敢，把我的科瑞——？”

于是假装酣眠的宙斯不得不睁开眼，换上另一幅表情，像过去求欢时那样亲昵喊眼前咄咄逼人的女神“阿姊”，用花言巧语动摇她。

“这只是——一场误会。”

他强调，“我是如此地重视珀瑟芬,我们的女儿，又怎么会将她送给哈迪斯？”

德墨忒尔发出不屑的冷笑。

“我可以向斯克提斯河起誓。”宙斯叹息，“我并非真心答应哈迪斯无理的要求，那只是我的权宜之计。”

“你知道的，我们曾经因为如何分配权柄闹得很不愉快，我和波塞冬结成同盟，孤立了他，并动了一些手脚。”

只是哈迪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讨到了黑夜女神倪克斯的欢心，才能在冥土如鱼得水，成了那里名副其实的主宰。

“——我没有拒绝他请求的立场。”诸神之王这样总结，“他拿出了那件事威胁来我，我不得不答应。”

德墨忒尔不为所动。

除了宙斯，那场谈话的具体内容也就只有哈迪斯知道。

而她不可能去找哈迪斯对峙，弄清这件事到底是宙斯的错处多还是他的错处多，那没有任何意义。

德墨忒尔只认事实。

因为宙斯的首肯，她的科瑞被强掳到地下世界的事实。

“好吧......我有办法让她回来。”

宙斯只好更改自己原本的计划。

他对自己的两位兄弟要比对自己的儿子们提防得多，哈迪斯主动过来向请求珀瑟芬的所有权让他产生了往地下世界安插耳目的想法——大洋环绕大地，波塞冬有什

么动静他可以在奥林匹斯山看得很清楚，哈迪斯的却不能。

他的监视无法穿透厄瑞波斯的重重迷雾。

珀瑟芬不必知道自己的使命，作为女儿，她告知父亲自己在丈夫处的遭遇是正常且合理的。

宙斯同样不担心她会倒向哈迪斯，在他们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严肃、阴沉的哈迪斯原本就是最不讨人喜欢的那个，何况他现在居住在冥界那样的地方。

没有地上的神会喜欢冥界。

“德墨忒尔，你此后不必在理会那些人类的祈求，给他们带去庇护，保佑他们的作物丰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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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出遗憾的叹息，“我需要一个理由，向哈迪斯发难，把珀瑟芬重新带回你身边的理由。”

安插耳目的计划不能成功，那就转为敲打吧——刚好之前的那次试探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你最好信守承诺。”

德墨忒尔深深凝视了他一眼，没有表态。

但宙斯知道，自己的话成功打动她了，她手上的朔气凛然的金箭重新变回麦穗，那些几乎把一切都冻住的霜花也之渐渐退去。

“其实，我本来是想......”

他还想再替自己的行为辩解一句，以便下次赫拉无理取闹时还有地方可藏。

“那也不应该把主意打到我的科瑞头上。”德墨忒尔嫌恶地打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

她没有再理会宙斯的讨好，带着满身的霜雪离开奥林匹斯山，将冷酷的严寒送去了人间。

*

“我们是不是也没办法排除她是被顺势安插进来的？他们的目的就留下珀瑟芬，作为耳目。”

修普诺斯格外认真地打磨手上的矿石，试图把它融化成更漂亮、规整的形状，然后再将刻耳柏洛斯的名字弄上去。

“嗯，但是珀瑟芬应该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