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憎的面容上全是不悦。
“塔纳托斯。”
他这样喊似曾相识的银发少年,“我教过你,神的要害永远是神格。”
而神格就藏在他们的心脏里。
——原来他就是塔纳托斯,冥界的死神。
对上少年冷漠、平静的眼睛。
厄洛斯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阿芙洛狄忒总是频繁提起他了,阿芙洛狄忒当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美少年。
这一念头只是稍纵即逝,电光火石之间,厄洛斯已经将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我的箭根本没有起效……!”
他不忿地冲死神叫道,“而且你是因为阿尔忒弥斯才被牵连的,就算要报复,也不应该只报复我吧!”
塔尔塔洛斯多看了他一眼。
实际上他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如果倪克斯没有阻止的话。
“有没有起效,并非由你说了算,小厄洛斯。”倪克斯发出一声叹息,用神力把他的手脚完全束缚住,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塔尔塔洛斯,你确定要让小塔来?”
倪克斯倒不觉得残忍或残酷,只是觉得由她或者塔尔塔洛斯亲自动手更稳妥,更快。
而且也更安全。
神格被贯穿,受到巨大的伤害,面临威胁,厄洛斯不可能不现身。
塔尔塔洛斯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将自己赠送出的剑拔出来。
塔纳托斯从他手里接过剑,“没关系的,母亲。”
他还没有真正击伤过什么神。
所以,当塔尔塔洛斯提议由他来的时候,他其实还有一点……跃跃欲试?
厄洛斯不是奥林匹斯山上那些随处可见的、普通而寻常的神。
名义来看,他是阿芙洛狄忒的儿子,继承了阿芙洛狄忒的一部分力量,作为爱神的力量,所以才能任性又肆意使用他的箭。
可事实是完全反过来的。
先有厄洛斯。
阿芙洛狄忒神格中的那部分属性只能算作他的从属。
哪怕他面前的厄洛斯不是完全状态,他的神格也要比多数神要强大。
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有倪克斯和塔尔塔洛斯在,他很安全。
他将剑对准了小爱神的心脏,神力最浓郁的那个部位。
这一剑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他,让处于沉睡状态中的厄洛斯的“本我”感知到威胁,从而醒来。
他是抱着在这里杀死厄洛斯的想法动手的。
厄洛斯感知到了。
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不敢置信。
说不清楚是神格被刺穿那一瞬间更疼,还是沿着冰冷、锋利的剑刃涌进他的心脏,不断搅碎他的神力的那股力量带来连锁反应更疼。
厄洛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神有这么多血。
厄洛斯不太能思考了。
他的思绪几乎一片空白。
他最后的记忆,是少年半垂着眼,淡漠、平静地看向他的伤口,像审视,像观察,又仿佛只是寻常一瞥。
以及对方唇边溢出的,刺目的金色血液。
它滴下去,和他的那些混在一起。
“厄洛斯”醒来了。
确切地说,是不得不醒过来,接管现在
的身体。
因为重伤。
奇怪,
好像不止是重伤。
他漫不经心地开始接收这段时间以来的记忆,
突然觉得一个崭新的身份也并非完全是好事——他有意捏造的那个表层意识做得实在不够好,比真正的他要差远了。
被其它神报复当然也是……嗯?
厄洛斯草草接收了后半部分记忆,准备先帮自己脱离险境,然后再做打算。
他意外感知到另外两位原始神的气息。
倪克斯还好。
麻烦的是另一道。
难道说他睡得太久,现在连世界的规则都完全不一样了?
不然是塔尔塔洛斯怎么从那个牢笼里出来的根本没办法解释。
厄洛斯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这幅身体,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令他讶异的是,动手的居然不是塔尔塔洛斯,而是黑夜。
……他们以前结过仇吗?似乎没有。
厄洛斯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无意中透露过原本的打算。
他最开始想找的对象是厄瑞波斯,而不是塔尔塔洛斯。
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倪克斯总不可能现在才想起来找他算账吧?
——这样想,他注意到了自己身前的少年。
明显虚弱……又显得格外疏离、冷淡的少年。
厄洛斯便确定自己喜欢他。
少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颜色皎净,辉如满月。
而且,他几乎是纯白的,冷静坚定的白。
厄洛斯跃跃欲试,按捺不住。
他想看他沾染上爱/欲,被迷惘占据,轻柔而脆弱的样子。
一定会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