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箭矢断裂的力量来自阿芙洛狄忒。
她原本的目的不仅仅是让那支箭断掉,不过,在美神的神力顺着那一小截箭杆向上,碰到他的皮肤之前,另一股不陌生的神力将之完完全全抵消了。
塔纳托斯推测奥林匹斯山上应该正在发生辩论或争执。
至少,根据他对阿芙洛狄忒的印象,在“小气”方面,爱与美之神不输于奥林匹斯山上的任何一位。
——在奥林匹斯山居住的那段时间,塔纳托斯对她的小气程度认识颇深。
不管怎么说,布忒斯都是阿芙洛狄忒宠爱的对象,甚至是情人。
神可不会管其他人知不知道这层关系。
但这未必就是什么坏事,阿芙洛狄忒和阿尔忒弥斯原先就不是很对付。
他无意中对上阿芙洛狄忒的情人,阿尔忒弥斯不由分说就出手维护他,诸神不会生出太多的怀疑或猜测——何况他身上明显有阿尔忒弥斯的祝福。
和周围的惊慌相比,塔纳托斯淡定非常,
在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把那艘巨船上的船桨清点了一遍。
一共是五十支,分布在左右两侧,显然,在没有足够的风浪的时候,需要年轻力壮的船员们自己出力,掌握航向。
但这艘船能容纳的绝对不止五十个人。
上船的难度应该没有那么大。
比起如何上船,他现在更应该考虑是要如何让“沙利叶”这个名字被宣扬开来,作为在寻找金羊毛的征程中不可或缺,贡献极大的英雄。
还有狩猎和月亮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代言者。
想要扬名,就要积极参与到这件事里。
问题在于,“沙利叶”不是主动的性格。
他很机警,心细如发,具备一个猎人应该有的品质,但和英雄有很大的差距,他没有英雄应该具备的品质。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让危险自己靠近才行。
——这样他就有理由出手了。
毕竟他是一位被狼抚养长大,深谙丛林法则的猎人,想让危险不再成为危险,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干净、不留任何隐患地将其解决。
或者他可以找一位朋友......也不一定是朋友,能够说上几句话的英雄就好,并且,对方必须要是个热心肠,非常主动。
这样,在遇到某些事的时候,他同样足够充分的,不得不参与其中的理由。
......赫拉克勒斯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猎人,我的鹰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听见阿尔忒弥斯冰冷,又在神力的作用下显得缥缈的质问。
“它和我争抢猎物,但自己先掉下来了,我救了它,它就跟着我了。”塔纳托斯说出之前就串通好的答案。
停栖在他肩膀上的鹰隼发出叫声,听上去,狩猎和月亮的女神似乎在想它求证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是和狼一起
生活的......"
她似乎记起来了什么,带着些微的不确定,“那些狼呢?”
“去世了,剩下的狼群和我没有关系。”
他这么回答,带着一丝茫然,“......之前遇到的猎人,还有牧羊人,说我应该到城邦生活。”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了。
“野蛮、粗鲁的猎户,你差点就破坏了出航。”另一道冰冷的声音插进来,“你会为此受到来自神的惩处。”
是阿芙洛狄忒的。
塔纳托斯还是第一次以人的身份和神对话,还有点新奇。
尤其是对阿尔忒弥斯。
因为在离开之前,阿尔忒弥斯还是那种很恋恋不舍的语气。
哪怕是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他说过话。
哪怕清楚这是必要的伪装,在回答阿尔忒弥斯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别扭。
接下来就完全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了,因为阿芙洛狄忒和阿尔忒弥斯就这么吵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在争吵的过程中,阿尔忒弥斯一直有意无意给他泄露和阿尔戈号相关的信息,以便让聪慧的猎人“沙利叶”更好地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果那艘船上都是看中的情人那样的家伙,那他们一定没办法成功帮伊阿宋取回金羊毛。”
阿尔忒弥斯直呼赫拉的名字,“他甚至没有赫拉看中的人类有用。”
阿芙洛狄忒似乎被他毫不留情的讽刺到了。
塔纳托斯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边炸开的声音,美神向她口中粗鄙的猎户倾泻着自己的怒火,但因为阿尔忒弥斯的存在,她的攻击显然没有一次成功命中。
狩猎女神使它偏离,像那些玩弄猎物的大型野兽那样戏耍阿芙洛狄忒。
塔纳托斯确信自己站在阿尔忒弥斯那边。
但他此刻居然有点理解了阿芙洛狄忒为什么会那样讨厌他了——这样的态度连人未必都能忍受,更何况是神。
他听不见阿芙洛狄忒说话了,但阿尔忒弥斯的声音依旧清晰。
“厄洛斯?想找你那个百发百中的儿子求援吗?”
“——很可惜,只要是我在的地方,他都不敢出现。”
所以,阿芙洛狄忒,还有其他的神说了什么,塔纳托斯大概能猜到一点。
争论还在继续。
“显然我的猎人当然要比你庇护的情人优秀太多,不论哪个方面。”阿尔忒弥斯这么说,并询问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