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对英雄私生活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某个夜晚、以及对方接下国王带回埃里曼斯野猪的命令、离开阿尔戈斯时和孩童谈笑、对话的场景。
——赫拉克勒斯会有情人,其实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没有任何错处。
作为品行过人,声名远扬,光荣而伟大的英雄,他身上的种种光环本来就会吸引很多的恋慕和追求。
何况,大地上已经过去了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赫拉克勒斯摆脱某段过去了。
他身上只是拥有比普通的人类、比许多的神更强烈的光辉,不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圣贤,当然可以组建新的、更亲密的关系。
或许爱情都是转瞬即逝,缥缈虚无的事物,不管是对神,还是对人类。
只不过和神相比,人的一生过于短暂,所以有时才会显得它漫长。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情人,又是谁追求的谁......这些都不是猎人应该探究的。
“咳。”许拉斯也不太自然地将目光从青年的帽檐上离开,“......可是有时候很多事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
在对方说出“你不应该出现在船上”的时候他没有尴尬;站在旁边,被忽视了个彻底,他同样也没有尴尬。
可当他提起赫拉克勒斯,不经意间说出他们之间那层过于暧昧、又远远不够正式的隐秘关系,却不由自主感到一种艰涩感。
并非不愿意向其他存在透露这点。
更不是因为这段关系难以启齿。
——可能,是因为有猎人的冷静和强大作为对比,所以才会不好意思将把这个理由说出口吧。
他这样想。
“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吧?”
许拉斯在他旁边坐下来,“我只是因为想一直陪在赫拉克勒斯身边才会上船,不会有要怎么表现自己,怎么才能让自己在船员中更出名的烦恼。”
人总是会对和自己看上去截然不同,而内心又无比钦羡的形象不由自主产生亲近。
尽管猎人自始至终都表现得不近人情,看上去完全没有要沟通交流的打算,许拉斯还是想继续和他交谈下去。
陌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迅速移开了。
“赫拉克勒斯在那边。”
他这么说。
“我知道......他在掌舵,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他,还有其他的人。”许拉斯语气认真。
“就算只有一点角度的失误,随着船越行越远,也会变成巨大的偏差。”他比划了一下,虚虚画出两条直线,“就像这样。”
“你呢,你为什么上船?”
许拉斯直觉青年不是那种迫切想要做出什么功绩,赢得名望的人,“是阿尔忒弥斯女神的要求吗?”
——阿尔忒弥斯应该不敢要求他。
是他主动要到阿尔戈号上来的,他不想让阿尔忒弥斯单方面出力,却无法得到任何的好
处。
“报答。”:
猎人平静地回答,“......她之前在山洪中救过我们。”
“哇。”许拉斯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他正想继续问下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已经自顾自站了起来,从这里离开了——他没有进船舱,而是换了另一个没有多少船员的角落,以同样的姿势坐下来。
有谁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拉斯回过头,认出他是埃阿科斯之子佩琉斯——之前预言家上船的时候,佩琉斯是第一个支持即刻出发的。
“他不会回答你的,你没有注意到吗?他选的地方都是很方便观察我们地方。”青年耸了下肩膀,“......这样的独行侠我见过很多,除非他愿意亲近你,否则,你是没办法从他身上套出多少信息的。”
许拉斯微愣,还未作答,便听他继续道:“更不用说他明显和阿尔忒弥斯有关系。”
阿尔忒弥斯可不是什么多友善,多亲近人类的神。
不论有意还是无意,那些闯进阿尔忒弥斯领地的猎人,很少有能活着从深林中走出来的。
而且,她厌恶男性。
“什么......?”许拉斯茫然,不解。
他知道名为沙利叶的猎人和阿尔忒弥斯有关,刚刚他甚至还提到了他被阿尔忒弥斯救助过,为了报答狩猎女神的恩情才会上船。
但是,佩琉斯会有一种很感慨的语气提这件事?
然而他的同伴没有解答这项疑惑,只是摩挲着下巴,自然自语起来:“说起来,要是从小在森林中生活能变得更敏锐,以后要是我有孩子的话,不如就把他送到野外里去吧,再找一位同样在生活在野外的老师。”
“.......”
许拉斯决定,等赫拉克勒斯被从掌舵的位置换下来,他就去问赫拉克勒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塔纳托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他对佩琉斯能推测出来“沙利叶”的部分来历并不奇怪,他有意泄露了一些信息,在他观察英雄的们的同时,也有很多英雄在暗中打量他。
佩琉斯就是其中之一。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是宙斯的孙子,父亲叫埃阿科斯。
埃阿科斯是宙斯和某位宁芙所生。
在半神之上,又远远没有达到神的程度——宁芙是神的最小的单位,连自身神性都没有多少,更不要说遗传给后代。
这个名字他其实最先在哈迪斯口中听到,而非阿尔忒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