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本能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兜帽。
然后,在许拉斯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目光中,青年钳住了不知从哪个方向窜出来的、正抓向他斗篷的奥托吕科斯的手。
隐约有清脆的断裂声传来。
被抓住的小偷忍不住“嘶”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不敢置信。
“佩琉斯,还等什么,就是现在,快上……!”
他扭过头,试图呼唤队友解围,发现四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一道人影在自己的呼唤下出现。
奥托吕科斯:“……”
“咳,沙利叶,我可以解释。”他讪讪举起另一只手,“……我只是想和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话是这么说,他刚刚出手的速度也不像什么玩笑。
嘴唇微抿,在即刻追究他和现弄清楚这阵狂风是怎么回事之间,塔纳托斯选择了后者。
他松开了对赫尔墨斯儿子的桎梏,对方几乎是在重获自由的瞬间,就迅速溜远了。
“还有哪些?”
——听不出太多情绪的询问。
许拉斯“啊”了一声,虽然还是没有完全弄清发生了什么,但依乖顺、老实地报出一串名字。
船上至少有一大半的人在这串名字里。
“……”塔纳托斯开始思考干脆向奥林匹斯山挑明态度,直接取走这群人性命的可能。
“他们应该只是想开玩笑。”
许拉斯咳嗽,后知后觉反映过来自己也是这个圈套的一环,“……我去喊赫拉克勒斯,让他叫伊阿宋下次记得约束他们。”
——虽然伊阿宋自己本身就在里面。
“嗯。”
塔纳托斯无所谓地冲他点了点脑袋,刚迈开步子,准备去船舷那边看看这阵狂风是怎么回事,远方会不会有乌云被吹过来,一道凛冽的劲气就袭向了面门。
是佩琉斯。
还有其他摩拳擦掌、神色隐隐带着兴奋的船员。
——当然,他们也不全是跃跃欲试,他注意到仄忒斯、布忒斯正试图悄悄从后面溜走。
“乖乖束手就擒吧,沙利叶!现在优势在我们这里!”
“……”
“如果还想保住你的斗篷,就拼劲全力击败我们吧。”阿斯卡拉福斯挥舞着剑,先于佩琉斯冲了上来。
伊阿耳墨诺斯紧跟着其后,“没错,我们可不是城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他们不仅遗传了阿瑞斯的晓勇,连战神那股自大也学得彻底。
“喂,你们!”
佩琉斯用自己的剑挡住了他们,不满地叫嚷,“说好了我先来!”
甚至不用塔纳托斯出手,他们自己内部就已经乱起来了。
不过,考虑到明显不正常的,愈刮愈烈的狂风,他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分别给了这二位率先冲上来的船员两拳,一脚,用将他们击飞的方式暂时分开了他们。
力道刻意控制过,总归不会有赫拉克勒斯的大,更不会导致他们因此毙命。
不过让他们时间内爬不起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猎人眸光沉沉地扫了过来。
那一瞬间,许多人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在利姆诺斯时震慑全场的那一箭。
奥托吕科斯感觉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腕在银发青年的目光下也开始疼痛起来。
何况,他们计划的主力都已经躺倒在甲板上了,没有他们牵制,剩下的人哪怕再多,夺走猎人斗篷的可能性也变得微乎其微。
“是仄忒斯唤来的风。”
眼看猎人已经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他迅速撇清了关系,“我只是帮忙去摘你固定斗篷用的针!”
反正仄忒斯已经溜了,没有办法反驳他的话。
“布忒斯呢?”
“……他溜了。”
意识到“罪魁祸首”此刻并不在这里之后,船员们开始义愤填膺。
“沙利叶,我是被他们逼迫的,伊阿宋可以作证,是吧,伊阿宋?”
伊阿宋忍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艰难地点了点头,“对,我、我们……都是被迫的。”
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是、是这样的,要怪就怪我吧,沙利叶,是我这个船长太过无能和弱小,约束不了佩琉斯他们,才会让你……”
可惜,因为紧张,这番忏悔并没有显得多声情并茂,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塔纳托斯在他面前站定,周围几乎是立刻空出了一大块。
遮住银发青年大半张脸的兜帽早就已经滑落下去,和他的斗篷一起在忽来的狂风中飘摇。
伊阿宋只要伸出手,就能将猎人斗篷上那枚银质的扣针拽下来,让他的斗篷随风吹入大海。
但他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个才加入其他船员的计划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用的安全装置。
——不管怎么说,阿尔戈号出发去找金羊毛,是为了帮助他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就算沙利叶遭受冒犯,不对他们手下留情,有他拦在最前面,最起码不至于发生同伴相残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