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来喊拉冬现身,你不用出面。”
宽阔河流的影子已经很近了,塔纳托斯听见水的声音。
这次路上,阿尔忒弥斯罕见没有像过去那拉着他进行各种各样的话题,只有牝鹿驰掣向前,还有风的响动。
速度其实没有很快。
但他还是像阿尔忒弥斯之前叮嘱的那样,攥紧了手上的那截缰绳。
“我自己就好。”
过了一会,塔纳托斯才回答他,“本来就是我要弑神。”
“但我有不会让他怀疑生出怀疑理由,宁芙的事拉冬肯定也有所听闻。”
倒不是在找借口。
而是阿尔忒弥斯突然想起来的确有那么一桩陈年旧事,“之前赫拉克勒斯追捕我的鹿时,曾经跨过拉冬的这条河,拉冬为他指明了鹿的去向。”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一的帮助太微不足道,在赫拉克勒斯的那些事迹传开的时候,鲜少有人提到河神拉冬的名字。
“我可以问他有没有看到我又乱跑的鹿。”
“有我牵制,分散他的注意,你行动也更方便。”
塔纳托斯没有再反驳,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一安排。
他决定要速战速决。
因狩猎女神的呼唤,拉冬自河流深处显现了身形。
“鹿?”鲜少受到供奉,在自身流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河神困惑异常,“恐怕它没有来过这里,又有谁追赶它了吗?”
他同样没有因阿尔忒弥斯的问题生疑,“我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
拉冬为数不多的印象里,狩猎女神口中的鹿曾经闹出过很大的动静。
它为了摆脱追赶,河床上跑过的时候,曾故意用四蹄扬起的周围的泥沙,试图凭此阻拦身后那名英雄的行动,对其造成干扰。
过去很久,河水才回归原本清澈的样子。
“但我确定它逃向了这边。”阿尔忒弥斯站在河岸旁边,气定神闲,“或许只是你没有留意。”
河神完全没有想过对方有意刁难的可能,他和狩猎女神素不相识,更不要说什么冲突。
他确实没有看见女神的鹿。
“除了拉冬河,整个东方还有......”拉冬想解释说那头鹿或许去了别处,整个东方不只有一条河流,或许另外的几位河神看得见了它。
他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贯进他的胸膛,不偏不倚,无比精准将神格从最中间处剖开,一分为二。
拉冬的身躯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沉重,意识也逐渐昏沉起来。河神完全不清楚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在理智完全溃散,消失之前,他吃力地转过了头,试图看清楚到底是谁在重创了自己。
等恢复过来,他一定会去找宙斯,要求神王替自己主持公道。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有这个的机会了。
随着神格溃散,河神的身体也逐渐
消融在滚滚逝水之中,没有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结束了?”
阿尔忒弥斯眨了下眼。
动静比想象中要小了太多,塔纳托斯动手前,他甚至做好了出手帮忙压制的准备。
拉冬也没有那么弱。
“嗯。”
塔纳托斯声音轻轻,“结束了。”
死亡也并非总是漫长,它可以发生在一瞬间。
他杀死拉冬时没有任何保留,用了全部的力量,加上拉冬本来就没有防备,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短暂。
“那......”
阿尔忒弥斯突然想起什么,期待地看向他。
“我要先回冥界一趟。”
塔纳托斯有点心虚地避开。
这本来就是预料中的结果,阿尔忒弥斯倒也谈不上多失望,最多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而已。
河神拉冬的陨落几乎可以说是无声无息,连预想中可能对此有相当激烈的反应的规则,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这样的平静反而让他觉得诡异。
“等处理完冥界的事,我立刻就过来找你,在地上停留一段时间。”少年飞快抿了下嘴唇,“在地上可以更快赶到。”
不过,他做出这个决定,绝不仅仅是出于可能会错失良机的担忧。
它和另一个系统的存在而产生的紧迫感,还有那股无形的焦躁有关。
塔纳托斯想抓紧时间,和他多相处一会。
“我想把那些被囚禁在塔尔塔洛斯的提坦......”
少年犹豫了一下,而后,继续开口道:“这样会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