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绚烂的阳光下,整片花园的绿意都仿佛发着灿金色的光芒。
在无边的草木花瓣之中,缓步靠近的白色身影不仅并未被折损半点风姿,反倒被衬得愈发矜贵。
尽管已经见过无数次,可是每一次看见珀金这张几乎挑不出毛病的脸,温黎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呜呜呜一定要给画手太太加鸡腿!
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去,她一定要一比一定制一个等身抱枕,每天抱着珀金老公睡觉。
不过,这种感慨只持续了短短一秒钟,便被珀金本人干脆利落地打断。
“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会享受。”
悦耳却冷诮的声线从不远处传过来,把温黎的意识拉回现实。
珀金的语气带着些许让温黎感觉陌生的情绪。她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应。
真话说出去没人信,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而且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更别提在异性面前!她自己也很尴尬好吗?
温黎心下腹诽。
下一秒,她手中端着地骨瓷茶杯便倏地脱离了掌控。
茶杯轻飘飘地从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不远处那只修长骨感的手中。
珀金垂眸扫一眼杯沿。
上面染着一层淡淡的粉,是少女刚才享用时唇上口红不经意留下的痕迹。
一枚朦胧得几乎融入杯身的唇印。
视线在上面停顿了片刻,珀金似笑非笑地撩起眼皮看向温黎。
少女穿着一件款式大胆的比基尼,光洁滑腻的肩头松松地披着一件蕾丝罩衫,笔直纤细的长腿被日光包裹着,在轻薄的衣摆中若隐若现。
和她格外温柔纯良的长相不同,她的身材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火辣。平坦的小腹,清晰的锁骨,还有胸前的浑圆……
珀金感觉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他心里涌上些陌生的感受,酥酥麻的。新奇,却令人恐慌。
珀金从未见过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这样多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
尽管他不像泽维尔那样不近女色。
可神殿中女仆换了一波又一波,在他
眼中也不过是不重要的物品。和这花园中的任何一粒石子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又怎么会花心思去留意一块石头的样貌。
珀金阴沉着脸色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将这种陌生的情绪归咎于恶心。
真不愧是赫尔墨斯那个家伙神宫中走出来的女人,果然不知廉耻。竟敢在他的神宫中作出这样的打扮。
他还以为她今日缺席究竟是在做什么,没想到竟然只是在这里晒日光浴。
珀金眸光冰冷,碧眸微眯。
然而躺在遮阳伞下的那道身影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晦暗不悦的情绪,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少女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出一种近乎发白的色泽,更衬得她肤色如雪,唇瓣饱满殷红,像是盛放的白玫瑰染上了血色。
她专注地凝视着他,似乎压根不觉得被他发现她的小动作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事。
“珀金大人,我好喜欢您这里的阳光。”
她的语调亲昵温软,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向他撒娇。
珀金眼神古怪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哦,是么?”
温黎艰难地维持着深情的神情。
珀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他今天有点怪怪的。
还是说在她赶到这里之前,珀金其实已经发现了洋娃娃的端倪?
温黎不动声色地观察珀金的神情。
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杀她,还好端端地顺着她的话说,她应该算是过关了吧?
“整个魔渊,只有在珀金大人身边,才能每日享受到这样温暖的阳光。”
温黎弯眸一笑,格外真诚依恋地接着开口,话里有话地暗示他,"就像珀金大人一样,温暖,包容,耀眼。”
见珀金依旧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不说话,她继续面不改色地吹彩虹屁。
“不愧是我最心爱的珀金大人,能够跟在您身边,我每天都感觉自己非常幸福。”
高帽子乖乖好,千万不要杀她!
温黎再次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珀金的神情,却冷不丁撞进他幽邃莫测的目光。
金丝眼镜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景,镜片后
的那双狭长的眼眸如绿碧玺一般深邃。
半晌,珀金唇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还不下来,是等着我去请你吗?”
那怎么好意思?温黎连忙撑起身试图站起来。
可就在她挪动身体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腿瞬间顺着神经刺过来。她“嘶”了一声,不可思议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腿。
这一早上经历的事情实在太紧张刺激了,她竟然抽筋了。
有点尴尬。
温黎沉默了一秒钟,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幅恰到好处的笑容。
羞涩、期待,又抱歉。
“我……我好像暂时站不起来。”
少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驾尾色的眼眸却发着亮,像是怀着什么大胆的希冀,“珀金大人,能麻烦您扶我一下吗?”
珀金眸底浮现出嘲弄,但片刻后,他竟然当真迈开长腿,缓步靠近她。
在她身边站定后,他连腰都没弯一下,居高临下地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给你三秒钟。”
说完这句话,珀金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不远不近地停驻在温黎耳畔。
温黎眨了眨眼。
不知道为什么,珀金今天对她格外优待顺从。
她突然想到了新的、更有意思的回应。
温黎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珀金白皙温热的掌心。
可她却没有就这样停下动作,反倒得寸进尺地滑入他指缝中,十指紧扣。
近在咫尺的那双碧绿的眼眸掠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即,前所未有的滔天杀意极速酝酿。
魔渊四大主神之一的盛怒,温黎今天早上已经领教过一次。现在,她竟然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大的,逼一逼就出来了。
温黎权当没看见,手臂一个用力,就将珀金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下来。
【肢体亲密度+15】
这突如其来的、胆大包天的举动,像是扔进迷雾中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珀金眸底还未凝集的杀意。
两人交错的动作掀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掀起珀金眉间垂落的金色碎发。
色
泽相近的发梢不经意间纠缠在一起,无声的暖昧涌动。
“珀金大人,这里阳光这么好,您要不要一起?”
少女笑靥明媚,像是压根意识不到自己举止的冒犯,献宝一般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珀金拧着眉,只一瞬间,便单手撑在温黎脸侧的椅背,金丝眼镜上的链条在空气中摇曳着。
这样近的距离,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吐息。
少女身上熟悉的馨香源源不断地钻入他鼻尖,像是温柔的沼泽,引诱着他沉迷。
珀金眼神冰冷地垂眸,从牙关里挤出来两个字:"放手。"
然而与他森寒的语气截然不同的是,在温黎的角度,他冷白的耳垂肉眼可见地迅速爬上一抹几不可察的红晕。
温黎往旁边挪了挪,顺水推舟地按照他的话放开手,给珀金腾出来了一大片空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动了怒却不杀她。但是碰见这样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谢天谢地,珀金本人也很会享受。
这单人的躺椅十分宽阔,竟然躺他们两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珀金大人,您的神宫是整个魔渊中最舒适、最精致、最优雅的地方。其他几位大人的神言听说都十分昏暗简陋,哪怕是神明居住的房间,都没有您神宫中提供给我的房间舒适。”
温黎语气真挚地进行一些极致的拉踩,丝毫不觉得心虚。
反正其他几位老公也不在这里,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她最爱的永远是正在和她见面的这一位,这是一个all推玩家的基本素养。
珀金身体凝滞僵硬在原地。虽然这只是一把躺椅,但……
少女柔和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飘过的风送来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哪怕没有解开禁制,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她的呼吸和心跳声。
简直像是在和她同床共枕。
这样的认知让珀金浑身都下意识的不自在。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他身边的少女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不习惯,十分自然地环住他的手臂。
珀金的手臂肌肉也瞬间绷紧了。
少女的动作却愈发得寸进尺,
脸颊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扬起脸盯着他看。
“珀金大人,您就是最好的神明,我要一辈子都跟着您,无论您怎么赶都绝对不要离开您。”
【肢体亲密度+25】
少女声线轻快悦耳,珀金本能般低下头看过去。然后,他便撞进她全心全意的热烈和依赖之中。
心口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珀金拧着眉甩开黏在他手臂上的温度。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质感细腻的斯帕,慢条斯理地覆在手指上,缓慢地擦拭。
像是要将她的气息从自己身上彻底清理干净。
面对着这种不加掩饰的嫌弃,温黎一点都不伤心。
她像是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主动提议道:“珀金大人,我来帮您吧。”
手中动作一顿,珀金辨不清思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笑意真诚,一双迷人的眼眸亮晶晶的,丝毫看不出多少心碎的情绪。
就这么喜欢他吗。
连他对她的厌恶,她都这样愉悦地照单全收。
珀金狭长的眼眸微敛,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扶手。
“你……”
温黎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珀金的声音却猝不及防地顿住。
下一秒,勉强算得上平和的声线一变,语调如淬了冰一般染上彻骨的危险。
“谁在那,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
与此同时,托盘坠地的声响传来。
温黎下意识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一名女仆脸上还未褪去的惊愕神情。那种神情和惊惧糅合在一起,凝固在她僵硬的脸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听见珀金的声音,女仆忙不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迅速爬了过来。
“珀金大人息怒,我、我不是故意在那里,更没有故意偷听什么……珀金大人饶命……”
她毫不犹豫地"砰砰"磕了几个头,白皙光滑的额头磕在不规则的石块上,不一会就见了血。
温黎看着都觉得额头疼,可身前的女仆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又或者是面对着什么比疼痛还不可名状的可怖,机械性地重复着动作和求饶的话。
身边传
来衣衫摩掌的簌簌声响。
珀金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白色西装,眼神冰凉地起身,在躺椅旁边站定。
“你来做什么。”
这五个字一出,像是免死金牌一般,女仆瞬间止住了癫狂的动作。
她脸上已经流满了蜿蜒的血迹,一张脸抬起来看上去格外可怖。
温黎察觉,珀金只看了一眼便像是被丑到了一般挪开视线,厌恶地皱着眉按了按眉心。
女仆声音颤抖着小声回答:“来、来给温黎小姐送水果……”
温黎:???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飞快地扫一眼不远处翻倒的托盘,果然看见了花花绿绿无数种不同的水果。
温黎:……
她的这个“洋娃娃”,属实是娇气得过分了。
脸皮也厚得过分,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本尊"留下多少余地。
这么想着,温黎抬起头。
她没有想到珀金此刻正巧看着她,又或者是自从女仆话音落地之后就盯着她,一抬头就对上珀金垂着眼扫过来的幽冷目光。
这个黑锅她不背也得背。
温黎勉强勾唇笑了一下,甜丝丝道:"……的确是这样,珀金大人,您储存的水果实在太过美味,我一个不小心就陷入了沉迷,就像是对您那样不可自拔。"
珀金直直地注视着她,唇角挑着讥嘲的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冷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在身前血肉模糊的女仆身上。
“既然是来服侍她的,那这一次我暂且不追究。”珀金刻意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地说,“这都是看在温黎的面子上。”
温黎:?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她怎么不知道?
温黎看一眼珀金,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女仆。
她的表情有一点呆滞,这种表情温黎其实很熟悉。
————非常像是吃到大瓜之后对方还当着她的面毫不遮掩承认之后,那种反应不过来的迟钝。
女仆跪在原地没有动作,珀金有点不耐烦地抬起眼,满脸写着"你怎么还在这",语如淬冰地开口:
“还不快滚?”
女侍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一下子清醒过来。实际上,她压根没有想过今天自己可以活着离开。
她最后不着痕迹地扫一眼躺下上的身影,连忙爬起身来跑走了。
温黎小姐和珀金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回想起她刚来时看见的那一幕,女仆至今都觉得惊魂未定。
珀金大人竟然和温黎小姐躺在同一张躺椅上,甚至允许她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肩头……
这怎么可能?!珀金大人明明最厌恶与旁人有肢体接触了。但是,珀金大人还因为温黎小姐的一句话,放了她一条生路。
回想起今天清晨时的神降,女仆顾不上脸上的伤痕,心中浮现起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念头。
珀金大人恐怕对温黎小姐…
她必须要立即将这个消息通知所有女仆,日后服侍温黎小姐时千万别有什么怨言。
珀金大人恐怕不仅不会杀了她。
日后,说不定她们的神殿,就会出现整个魔渊之中的第一位女主人了。
温黎盯着女仆消失的方向,有些困惑。
总感觉女仆看她的眼神也有点奇怪。她不在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温黎想了想,这倒不是什么禁忌话题,她直接问了出来:"珀金大人,您为什么要放她走?"
顿了顿,她脸色微红地指了指自己,“我还以为您会杀了她———毕竟,不知道她看见了多少,如果有什么流言传出去,这样显得好像您和我真的有什么不一般。”
珀金好整以暇地侧过身,打量温黎的表情。
这是在害羞?
他轻轻嗤了一下:“流言?整个魔渊里有胆子打趣我的人,现在应该还没有出生。”
珀金的声线天生清冽,浑然天成的贵气之中,温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几乎称得上快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