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他嗓音残存着困倦的低哑,按着额角慢慢坐起身。
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淡淡对上泽维尔不悦的视线。
但他的目光只在泽维尔身上略略停顿了一下,便毫无波澜地挪开,睫羽懒倦地半垂下来。
“卡修斯大人,宴会即将开始,请您入座。”
见他总算清醒过来,维克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提醒他。
银发黑衣的神明迈开长腿从软榻上起身,语气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如今只剩下唯一一张空位。
维克快步上前替卡修斯拉开椅子,"请坐。"
魔渊四位主神就坐,气氛无端变得微妙起来。
温黎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位可攻略男主的座位。
她跟在珀金身边,右手边是赫尔墨斯,对面是泽维尔,卡修斯则坐在右侧斜对面。
两位堕神和两位邪神分别坐在两条对角线的两头,简直就差把关系不睦写在脸上。
温黎的视线在卡修斯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自从她进入宴会厅,卡修斯便始终安静地睡在软榻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他的改造度究竟是怎么来的?
还没等她细想,死寂的宴会厅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
黯淡的角落一点点明亮起来,纯黑色的三角钢琴被点亮。
在
它旁边,小提琴和大提琴在半空中悬浮着。
分明无人弹奏,可琴弦却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道牵引着,自发凹陷下去。
空荡的长桌上凭空出现一排精美的佳肴,扑鼻的香气登时盈满了整片空间。
好香!想吃!
虽然刚刚在赫尔墨斯那里吃过早饭,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温黎眼睛晶亮地望着桌上各式各样、香气扑鼻的美食。
她正专注地望着桌上的餐碟,突然感觉左手手腕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温黎低下头,看见珀金朝着左手边的空位抬了抬下颌。
见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不动作,珀金神情上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淡淡吐出两个字:"坐下。"
温黎怔了一下:“珀金大人,按照魔渊的规矩,这恐怕……不合适吧。”
这是魔渊中最正式的宴会,理应只有四位主神有资格入座。
甚至,能够有资格随侍在主神身边的,也只有身为贴身女仆的她而已。
温黎留意到,在宴会开始前,维克和赫尔墨斯身边的那两名女仆便十分主动地离开了。
珀金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挑起凉意,嘲道:“魔渊的规矩,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动作强硬地将她拉到身边,"你是我的人,只需要听我的命令。"
顿了顿,他冷峭地勾起唇,“就凭你这么点脑容量,其他的事,轮不到你来考虑。”
【肢体亲密度+15】
温黎安静地望着他。
尽管珀金说的话并不那么令人心情愉悦,但她注意到,自从她站在他身后,他的视线便许多次掠过她的双脚。
他是在担心她穿着高跟鞋,并不方便过长时间地站立。
犹豫了片刻,温黎还是选择顺着珀金的力道坐下,小声说:"……谢谢珀金大人的关心。"
珀金双唇抿成一条线。
“……不要随便对号入座。”
他飞快地松开手,挪开视线。
不远处,泽维尔玩味的视线落
在他们身上。
“想不到,你对你这个贴身女仆倒是很宠爱。”他懒洋洋地对珀金说。
珀金淡金色的眼睫撩起来:“你有什么意见么?”
“怎么会?”
泽维尔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放松脊背靠在椅背上,"就算触怒了魔渊的规则,最后倒霉的那个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体贴美丽的女士不应当受到惩罚。”
赫尔墨斯笑了一声,将话题接过,侧过脸看着珀金,"换做是我,恐怕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珀金挑了挑眉,突然想到什么,视线扫向卡修斯苍白立体的侧脸,"那你呢,介意么?"
卡修斯眸光古井无波地对上他的:"随便你。"
珀金却挑起唇角笑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听说,你招了个非常合心意的甜点师?”
温黎正琢磨着待会究竟先从哪一盘美食开始下手,便冷不丁听见话题再次绕回了她身上。
怎么回事,话题就不能多发散一下吗?总是围着她转是怎么个意思。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温黎下意识抬起眼看向卡修斯,发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也正凝视着她。
然而,不过是瞬息,他就挪开了视线。
快得就连珀金也没有察觉。
卡修斯不带什么情绪地收回目光,冷淡地"嗯"了下。
他的反应平淡,珀金却与他相识了上干年,对他再了解不过。
他语带讥朝,"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没想到,你心里还是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再好的甜点师,也不能遮掩亡灵之气。”珀金指尖捻着餐巾,轻笑着一字一顿道,“更遮不住你如今的堕落和肮脏。”
卡修斯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打了个呵欠。
珀金和他关系势同水火,曾经如是,他们一同堕落至魔渊之后更甚。
任由那些锋利如刀的言语掠过他的灵魂,卡修斯懒怠地半闺着眼眸,视线落在衣摆处挣狩的不死乌图案上。
/>半晌,他无波无澜地开口。
“她不一样。”
温黎怔了一下,心跳不自觉乱了一拍。
她现在以珀金贴身女仆的身份,坐在距离卡修斯最远的地方。
他分明知道她在这里,却还是如此坦诚地说出了这句话。
就好像是一场光明正大、却不为人知的隐秘的表白。
呜呜呜老公也太会了吧!
她正在心里默默感动,身侧珀金便再次开口。
他没有再在亡灵之气上多作纠缠,语气染上些兴致:“这么特别?你开始让我好奇她的手艺,是不是真的独特到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泽维尔浸不经心地捏着餐叉,一下一下地戳着盘中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食物。
闻言,他扔下刀叉,兴致缺缺地靠向椅背,环着双臂侧过脸,眸底流转着恶劣的光。
“我也好奇。不如下一次见面时,你让维克带上些她亲手做的甜点,就当作你刚才险些削掉我一根头发的赔礼。”
两道视线落在身上,半是认真半是戏训虐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卡修斯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懒淡地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珀金反倒笑了一声:"也对,还是让她先照顾好你吧。否则,我真的不敢保证,是不是哪天睡醒就发现你梦游时拆了自己的神言。”
卡修斯倦怠地揉了揉额角,屈指抵住眉心。
他懒懒地撩起眼皮,冰蓝色的眼眸上些不悦的冰冷。
这里很吵,远远没有他的神宫安静。
吵得他头痛。
温黎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夹了一块牛排送进珀金面前的餐盘里。
她找了个非常自然的借口,笑意盈盈地催促他:"珀金大人,您今天还没有用过早餐,快吃呀。”
珀金神情微顿,下意识将还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分明才是那个被侍奉的神明,为什么要顺应区区一个贴身女仆的安排?
不过,在场的神明之中,也只有他身边跟着一名贴身女仆,能够让他享受到这种被体贴照顾的待遇。
珀金盯着盘中的牛排看
了半晌,周身紧绷危险的气息骤然一松,伸手拿过餐叉将它送入口中。
他的动作很慢,肌肉的每一次紧绷都像是被精心丈量过的艺术品。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透着与生俱来的骄矜和优雅。
温黎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希望珀金和卡修斯发生什么冲突,尤其还是因为她。
她心胸很宽广,可以容下很多人,玩游戏向来都是all推,是很难在他们中间作出取舍的。
这太让人心痛了。
珀金收敛了气息,卡修斯却不知道怎么,抬起眼看过来。
感受到他的视线,珀金眉梢微扬。
四目相对间,两道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卡修斯脸上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反而萦着浓郁的困倦感。
珀金眼角眉梢却流露出些许得意的愉悦。
“第一次看见你露出这样的眼神,我还以为你这样自视甚高的人的眼里,什么都容不下。”
话音微顿,珀金的嗓音流露出些许嘲弄,“你该不会————是在羡慕吧?”
他放松身体,左边手臂虚虚搭在温黎身后的椅背上。
姿态看上去熟稔而亲密。
随着珀金的动作,他肩头本便松散的黑色神抱顺着重力滑落下去,露出他西装外套大片的纯白色布料。
卡修斯感觉隐隐作痛的额角更加变本加厉地刺痛起来。
他扫一眼珀金搭在少女身后的手臂,视线在他虚虚落在她肩头的指尖上一掠而过。
说不上什么原因。有点碍眼。
这种时候,他似乎应该做点什么的。
卡修斯没有回答珀金的问题。
他安静了片刻,突然语气很平淡地开口。
“从今往后,在我的神土上,你有权利随意栽种你的白玫瑰。”
自始至终悠然旁观的赫尔墨斯眼神一顿,向来无懈可击的笑意凝固了一瞬,淡金色的眸底掠过一抹讶然。
魔渊之中的任何生灵都明白,白玫瑰是珀金最心爱的植物,甚至用心培育它们生长在自己的神宫,缠绕在他高高的王座之上。
白玫瑰所在之地,无异于被打上傲慢之神
符号的领地。
卡修斯却允许珀金在他的神土上栽种白玫瑰。
这无异于默认他凌驾于自己之上。
这世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卡修斯却像是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沉重的分量,冷峻的脸廓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平静而冷淡地注视着珀金。
这应该是令人感觉到开心的事。
珀金神情一点点冷下去。
千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期待着类似的事情发生。
然而现在,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欢喜。
仿佛在这句话之后,还蕴藏着什么他并不期盼预见的代价。
狭长上扬的眼睛警惕地微微眯了眯,珀金语气染上几分不善:“那就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卡修斯的视线转向温黎。
在望向她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沉静的光起了涟漪,一抹快得让人抓不住的复杂情绪掠过,随即更深地湮没。
良久,他声线冷倦地开口。
“我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珀金:得意
鲸:下次宴会她可不一定会陪在你身边了哦珀金:?!
卡修斯、赫尔墨斯、泽维尔微笑着拿出爱的号码牌
(一个私设,降生在魔渊的神明是邪神,降生在神国但因为一些原因堕落的神明是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