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在黄瑶的不知所措中,她质问道:“你凭什么要她的钱不要我的钱?”

黄瑶:“啊?”

之后,在高启兰的解释下她才渐渐明白。

周怡家里是老拆迁户,早年靠炒房投机赚了钱,后来拆迁又得了十几套房子和大笔现金。她搞艺术的理由也与众不同,别人搞艺术是因为喜欢艺术,她搞艺术单纯是有钱没地方花。

可能是从小到大连指甲盖大小的挫折都没遇到过,她这人脑回路也和别人不一样。

她对高启兰一见钟情,当晚就开始疯狂追求她。

高启兰被她烦的不行,说自己是纯直女不搞女同,她却死皮赖脸把人往床上拖,说你没试过女人的好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呢?

高启兰说自己回国后不是在探监就是在上坟,周怡问她要不要把高启强高启盛的坟头镶个金边。

高启兰说自己还有个命苦的侄女,人生都被高家拖累了,周怡说那咱俩把她收养了呗,反正你有爱心我有钱。

高启兰生怕她偷偷给黄瑶打钱,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扯不清了,便骗她说黄瑶自尊心太强,谁的钱也不要。

当谎话被识破时,周怡往黄瑶宿舍楼下一坐,说什么也不走人了。

“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姑父……姑丈……姑什么……算了不重要!你为什么拒绝我,你就是不喜欢我!”

“我没有……”现在黄瑶宁可面对十个过山峰,也不想面对一个周怡。

最后,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黄瑶不得不接受了周怡硬塞的“美意”,就是眼下这个小店。

这间小店是周怡家的房产之一,因为老旧需要改造,家里人懒得弄就一直闲置着,正好租给黄瑶做小生意。

黄瑶接受了周怡的好意,招了两个人,将店张罗了起来,却还是定期将房租按市价打给她,尽管会被周怡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再还回来就是了。

这一举动被高启兰嫌弃地称为“有朝一日我们gdp超过美国了就都是你俩的功劳”。

熬过一天的围观,回家后黄瑶已经累瘫了。

唐小虎出狱后跟她来到北城经营这家小店,来的第二天他就开始上手,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从采购进货,再到搬书上架和打扫卫生,没有他不能干的。

后来黄瑶教给他做咖啡,让他全职当咖啡师后,她自己终于可以闲下来了,只负责淘书选书,外加经营店里的几个新媒体账号。

但今天客人多得猝不及防,她还是不得不帮忙干活。

一进电梯,她就没骨头一样挂到了唐小虎身上。

“腿疼?”唐小虎将身体往黄瑶的方向倾了一下,让她靠得更舒服。

“有点。”黄瑶不自然地动了动腿。

天气预报显示夜间有雨,空气中湿度很大,她受过伤的腿骨开始隐隐作痛。

总有些伤以为已经痊愈,却会在不经意间叫嚣着存在感。

她被释放时后正值冬天,北城的冬天很难熬,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咳得撕心裂肺,肺里总像是少了一块。

宿舍暖气很差,她只能将暖宝宝贴了满腿,灌了三个热水袋才能缓解骨头缝里的疼痛。

但疼痛却让她越发想念虎叔。

他们终于一样了,连伤和痛都一样。他的伤口也会在疼吗?他也会在狱中想起她吗?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回神,是唐小虎将她抱起来往家里走去。

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香气。

这瓶香水是虎叔入狱第二年她买的,一次跟同学逛街,室友给男朋友挑礼物,她帮忙出主意。

室友拿起这瓶香水,喷在试香条上闻了一下,就嫌味道太重,嫌弃地放了回去。

黄瑶接过来也闻了一下,烟草、皮革、胡椒、琥珀,前中调混在一起,完全就是她幻想中虎叔身上该有的气味。

她买下这瓶香水,喷在一件虎叔的旧衬衫上。熄灯后,她躺在床上,脱掉睡衣,用衬衫将自己包裹起来,假装躺在虎叔的怀中。

靠着几件旧衣服和自己的幻想,她熬过了这漫长的七年。

唐小虎出狱的时候,黄瑶独自去接他。

她远远看见一道身影走出来,甚至不用看清脸,就能从高大挺拔的身形上认出是他。

伸缩门刚一拉开,她就飞奔过去,在几步远的时候高高跃起,刚好落到唐小虎怀中。

像当年那样,她的双腿夹在唐小虎腰间,什么话也顾不得说,只知道低头去吻他。

唐小虎一手稳稳托着她,一手扣在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七年里每次见面都只能隔着玻璃,除了加深对彼此的渴望外别无其他作用。

黄瑶用力咬着唐小虎的嘴唇,又去吮吸他唇上的疤痕。唐小虎更加积极地回应着她,将所有的渴望毫无保留地展示。

直到警卫看不下去了,提醒他们:“警戒地带不要逗留,请立刻离开。”

黄瑶这才意识到,站岗的警卫一直在看着他们,而她因为太开心了甚至完全没注意到。

她捂着脸跳下来,拉着唐小虎一路跑远了。

黄瑶拉着唐小虎到了监狱附近的宾馆,说是宾馆其实更像是老式招待所,给远途来探监的亲人提供一晚歇脚的地方。

她已经开好了房间,待前台登记了唐小虎的身份证,便拉着他冲上了楼。

房间在三楼,他们甚至等不及坐电梯,而是从楼梯跑上去。

刚一进门,唐小虎就掐着黄瑶的腰将她抵在了门上。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黄瑶将腿缠在他的腰间,继续刚刚那个被打断的吻。

这个吻激烈又漫长,终于结束的时候,黄瑶剧烈喘息着,下颌搭在唐小虎的肩上,问他:“这么着急?”

唐小虎轻轻捏着她的脸颊,让她迷离的眼睛看向他:“你不也一样?”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她们像是沙漠中寻至绿洲的干渴旅人,拼命从对方身上汲取生命的源泉。

“等等。”

黄瑶突然叫了停,她跑去背包中翻找了一通,在背包最下面翻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衬衫。

“虎叔,你能不能穿上这个?”她咬着下唇问,这是陪伴她七年的那件衬衫。

衬衫虽然已经洗至泛黄,却能看出主人对待它的精心。

唐小虎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旧衣服,他接过衣服的手微微颤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默默脱掉上衣,换上了这件衬衫。

在狱中这几年,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衣服穿上去竟然依旧合身。

恍惚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黄瑶突然流下了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高兴的时候,她却这么想哭。

唐小虎抱着她,吻她脸上的眼泪。

“都过去了,瑶瑶。”他一遍遍重复。

他的吻一路向下游走,无比温柔。

黄瑶躺在床上,七年前和眼下的场景交织在一起,让她分不清梦与现实。

她抓着床单,感受着真实和幻想在拥抱,过去和未来在拥抱,绝望和理想在拥抱。

他补偿她七年前错过的温柔,他的一切动作都很轻,仿佛她是玻璃做的。

但他也要弥补这七年错过的时光,他一直不愿意放开黄瑶,好像要跟她相依到世界尽头。

最终,黄瑶不得不抽噎着求他:“虎叔,还得考虑一下可持续发展……”

“嗯,”唐小虎敷衍她,“下次一定。”

“想什么呢?”唐小虎在黄瑶唇上轻轻一咬。

“没想什么,”黄瑶将唐小虎推到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笑得有些危险,“是不是该算算今天的账了?”

她从门口扯下一条领带,用手扯了扯,家中为数不多的几条领带早已完全失去本来的功能。

她三两下将唐小虎的双手绑在椅子上,然后跨坐在他腿上,指尖点着他的胸膛:“你说,是不是应该在这写上我的名字,这样就没人觊觎我的东西了。”

她用手指一点点找着合适的位置,还喃喃自语:“她们看你我都不收费的,上哪找我这种感动中国好老板去?”

“那好老板是不是该发工资了?”黄瑶的这几招唐小虎早就摸透了,只是好整以暇地配合她玩。

“要什么工资,没有工资!”黄瑶恶狠狠瞪他。

唐小虎微微挑眉:“那昨天是谁说……”

“昨天都付过了!”黄瑶急道。

“那今天的工资呢?”唐小虎不紧不慢,丝毫不像是被压制的那方,“今天工作很累的。”

“不管,我腿疼,我去洗澡了。”黄瑶说不过他,扔下唐小虎就要跑,却被他从背后抓住了手腕。

“上哪去?做完坏事就想跑?”

黄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解开的?”

唐小虎叹了口气,将领带抓在手里:“教了你多少次,怎么还是学不会呢?”

唐小虎步步向前,黄瑶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抵在墙边,她指着唐小虎说:“我……我警告你啊,我还在吃醋呢!”

“吃醋,也对,”唐小虎点了点头,“那不如我们聊聊昨天的电话?”

黄瑶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脸颊几乎是炸开一团红色。

“唐小虎!你还敢给我提昨天的电话!”

说来奇怪的是,黄瑶并不是最精致漂亮的美女,更不是什么豪门名媛,而且她平时对人总是淡漠又疏离,怎么看都不该是最受欢迎的女生。

但自从她重新回去读书起,追她的男人突然多了起来,就连她迫不得已在无名指戴上戒指后都止不住男人的前仆后继。

一次面试,黄瑶被面试她的老板疯狂追求,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好奇问他理由。只见对方一脸花痴:“我觉得你特别神秘,我看不懂你,我完全被你吸引了。”

这样的“盛况”持续到现在也不见好转。昨晚他们正忙时,黄瑶手机突然响了,按掉了两遍后,电话那端的人却还矢志不渝地打。

她拍拍唐小虎让他停下,去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是黄瑶最近认识的一个作家,她不过是夸奖了他的作品几句,并且在书吧里上架了他的书,对方便将她引为知己,甚至单方面看做灵魂伴侣,非要半夜和她探讨卡彭铁尔和略萨。

她敷衍两句就要挂掉,唐小虎却制住她的手,不让她挂电话。

“别挂,开免提。”他命令道。

黄瑶当然不干,但唐小虎替她做出了行动。

当年镜子前的崩溃感再度袭来,不同的是,如今唐小虎更熟悉她,也更懂得如何折磨她。

最后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能突兀地挂掉电话,崩溃地去咬唐小虎的肩膀,然后和他冷战了足足两个小时。

今天唐小虎又提起这件事,黄瑶气得踢他的小腿,但她作乱的脚却被唐小虎捞住。

“别吃醋了,给你涂点药油再按摩一下。行不行,小公主?”

黄瑶脸上刚褪去一点的红晕又重新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