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姜绮亲眼见着他们在进入这里之后消失,那么自然不会被误导。她猜想在这通道当中,应该是拥有某个类似于秘境的入口一样的【门】,只要找对位置,事情就算不得麻烦。
而想要确认那个门的位置……姜绮倒是也拥有一点取巧的手段。
实际上,她对于那个隐含金光的湖,以及双子必须在其中浸泡的行为,有一个猜想。
那湖水当中一定是含有萨缪尔的血液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神明的血液能够拥有怎样的威力,从科科尔只是饮下了一小盅的血液便能够获得等同于深渊六分之一的权柄这件事情上,似乎就已经可见一斑。
科科尔是被深渊的权柄所选中的容器,可即便如此,在接受了白昼的权柄之后,他也需要经历每千年一次的死亡与重生。——因为身体无法容纳这样庞大的两种力量,而处于崩溃的极限,倘若不以轮回的方式进行更替的话,大抵会像是烟花那样灿烂
的炸裂。
如果连魔王都是如此的话,那么也就更遑论其他的“普通”的存在,接触了神血之后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了。
应该就像是那一对六翼的神族双子一样,即便是已经被无数倍的稀释过的血液,但是也依旧痛苦的有如被人扒皮拆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能够被称之为“完好”的。
而这样提前的经受神血的灌溉与沐浴,一方面是循序渐进的强化他们的身体,以便能够承受神血之中所蕴含的浩荡的力量;另一方面,应该也是先这样进行前期的渗透,将他们体内属于光元素的力量提升到极致。
是的,姜绮已经发现了。
双子当中的兄长原本并不是光属性的魔力,但是在这些天的浸泡当中,他的力量属性毫无疑问一点一点的产生了转变,并且直到最后彻底的成为了光属的模样。
或许……每一位神族大祭司,都曾经经受过这样的“改造”。姜绮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既然如此的话,是否可以假定,只有体内的光元素的魔力浓郁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才有资格踏入这一条通道之后的那个秘境?
姜绮体内不会有任何的光属性的魔力存在,因为她本身便是深渊的具象化,是这世间最为深沉的那一方无光的暗夜与夜空当中的血月,不管怎么看都与“光明”站在背道而驰的方向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姜绮就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办法了。
她顺着通道往前走,最后在某一处停了下来。面前的石壁看上去同周围的并无多少的区别,可是当靠近这里的时候,姜绮眉心间那个被暂时留下的神印却仿佛被点燃了一样,散发出灼灼的热度。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姜绮觉得就像是萨缪尔在她的身上留下来了一个信号探测器,而越是靠近信号的发源地,这个探测器的反应就越是剧烈。
难道说……萨缪尔就在这一面墙壁之后?
姜绮这样猜测着,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那从神印当中流淌出来的力量将她暂时的包裹,形成了一层完美的外壳,而属于深渊的力量则是安然的沉寂到了身体的最里部,像是那样馅料那样被表层的“面皮”给暂时的包裹了起来。
说来也怪,分明白昼与深渊的力量应该毫无相性,是最为狂暴和不和的;可是当被那些光元素包裹的时候,姜绮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而是觉得自己仿佛浸泡在了温度正好的暖流当中,熨帖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少女用那一双已然灿灿灼灼的金色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石壁,朝着石壁伸出手去。
当她的掌心刚刚接触到石壁的时候,原先还看起来没有任何端倪的墙壁顿时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那样,甚至是从起内部传来了某种令人觉得牙酸的隆隆的响动。
随后,石壁朝着两侧推开去,露出了其后的那一条幽深的、蜿蜒向下的幽深隧道,看上去像是一张可怖的巨口,正在暗中窥伺着要择人而噬。
姜绮顺着那隧道走了下去。
大大大
很难想象,在这隶属于白昼和神族的天空之城当中,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光根本照射不到的隐匿之地,仿佛是光之下的过于深沉和厚重的漆黑暗影。
那是比任何的一切都要来的更暗沉的漆黑,恍惚会让姜绮联想到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所身处的那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深渊。
她并没有用魔法亦或者是其他的手段作为照明,黑暗当中唯有一双黄金色的眼瞳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足够她看清脚下的路。
姜绮沿着这一条长长的通道走了很久很久,就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快要走穿整座天空之城的时候,这通道眼看着终于到了尽头。眼前的一切都骤然明亮了起来,甚至
是明亮的有些过分——
姜绮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挡了挡,然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那是一座巨大的祭坛。
这祭坛深埋于地下,姜绮甚至疑心这里已经是整座天空之城的最底层,是将天空之城支撑起来的“基底”。祭坛的规模无比的宏大,至少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几乎要让姜绮产生这祭坛说不定就遍布了整座天空之城的之下方的错觉。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则是在这祭坛的正中央。那里是无数的魔法阵所交汇的地方,而之前从通道里面消失的几位神族都在这里。
他们围拢着站成了一圈,而那被他们围绕在中央的……姜绮在看清那是个什么之后,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具棺材。
华美的,拥有着无比精致的装饰的棺材,在棺材的外侧全部都雕刻的有看上去便显得华贵非常的纹路,是一种无言的庄重与肃穆。
而眼下,沙利叶正伸出手来,推开那棺材的盖子,于是露出了其中所被收敛着的、那一具被永远都不会开败的白百合所簇拥起来的青年。
青年双目阖拢,双手交叠平置在小腹上,淡金色的长发散落的披在身侧,看上去像是一匹阳光,又或者是用成色最好的黄金抽成丝之后织成的布。
尽管是闭着眼,尽管并不会有任何的动作和表情,但是只消得在看到这个青年的一眼,你就会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合该是神明。
因为从青年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极为浓郁的神性。不需要任何人来代为解释和证明,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你自然便能够奇异的领会到这当中的道理。
而在最初的那一眼为对方的容光和气质所慑之后,当回过神来,便能够意识到更多的不对。——那是插在青年胸口的一把匕首。
用纯金打造,其上镶嵌着华贵的珠宝,在匕首的刀刃上则是用秘银绘制着繁复的魔纹。
这一把匕首洞穿了心脏,同时也将青年死死的钉在这棺材当中,以这样的方式将他封印和囚困在这里。姜绮对那个青年并不陌生,因为那正是她在【回棘之廊】当中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的,萨缪尔的脸。神是不会死亡的,即便是被这样残忍的洞穿心脏也是同样。
那棺材的设计极为特殊,因为能够看到,有金色的血液不断的从伤口处流淌了出来——但是这些血液可
是一点也没有“浪费”全部都沿着棺材内特殊设计出来的凹槽,被引导着朝着旁边的一侧流去。
棺材的底座同整座祭坛上环环嵌套的魔法阵连通,而被收集的、属于神的金色的血液便仅此流入了魔法阵的内部,有如动力的能源一般支持着这不知用途的魔法阵的运转。
即便是姜绮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难掩眼神当中的惊讶,更何况是那一对六翼的双子。
"这是……?"虽然在见到青年的第一时间,苏里尔的心头其实便已经浮现出来了一个答案,可是那个答案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还是选择了开口询问。
“是神明啊。”多萝西摇晃着自己手中的天秤,那一双苍蓝有如晴空的眼瞳当中无悲无喜,“这就是我们所侍奉的神明,天空当中永恒不落的太阳。"
“可是?”塞薇娅拉一只手掩住自己的唇,面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一把存在感有些过于强烈的匕首,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很好的组织语言。
然后这一对兄妹发现,四位大祭司长不知何时都在转头注视着他们。那目光分明是平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却又像是蕴含着某种另外的恐怖。
如果不注意,出现了什么纰漏而让几位大祭司长觉得“不满意”的话,他们一定会在这里被杀死。双子悄悄的牵住了对方的手,心头无端的冒出这样的预感来。
沙利叶突然“噗嗤”一笑。
"啊呀……好了好了,都那么严肃干什么?"这位花之城的大祭司长面上带着轻柔的笑容,“你们吓到我们的新人了。”“来。”他朝着双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的更近一些,来到那一具棺材的旁边,"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故事。"双子踌躇半晌,还是靠拢过去。
分明沙利叶是在笑的,然而他们却并不敢忤逆对方的话语。那是某种在求生的本能下被驱使的直觉,或许这位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看起来最好说话不过的大祭司长,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赞誉神恩,感谢主赐。”他说,“我等一族是建立在神的骨血之上,方才有了今日的荣光。"
四位大祭司长都庄重的朝着中央的棺材跪了下去,而双子不知所措,也跟着学了他们的举动。
沙利叶
膝行上前,握住了那把匕首,轻轻的转动了片刻之后,将其从神之躯的胸膛当中抽了出来。金色的血液沾湿了他的手,而沙利叶仿佛对此没有任何的察觉一样,只是挂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握着那匕首稍微的动作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