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周目11(1 / 2)

【垂拱二十八年,因为前线打仗,国库空虚,垂拱帝派盐运使司南下巡盐,收到盐税五百余万两,朝廷立马调拨军款与前线将士。三个月后,御史台便参崔家通倭,逼迫农民卖田,大肆进行土地兼并,并且私吞盐税,贪污国库。】

【垂拱帝派遣钦差大臣南下调查,但钦差大臣一进入江淮地区便暴毙身亡,死因蹊跷。消息传入王畿后,垂拱帝勃然大怒。】

"放肆!"

宣政殿内,一向沉稳的垂拱帝难得发怒,看完御史台呈上的奏折后,他抓起案上的剔红漆盒砸到门沿上,怒呵道: "敢截杀钦差,他崔家莫非要反了天不成!"

钦差大臣代表皇帝,杀钦差就等于杀皇帝,和造反同罪。一旁的周蘅奉上茶盏,给他顺气道: "陛下,您消消气,您还病着呢。"

年前,垂拱帝因为风疾复发,在床上躺了一个冬天,期间楚王抱着他用自己的血撰写的经书前来负荆请罪,

楚王还说,若是父皇不原谅他,他此生愿常与青灯古佛为伴,为父皇祈福,希望能赎清他的罪孽。

到底是垂拱帝比较喜欢的儿子,楚王素来清心寡欲,又不参与党争,他既然已经诚心认错,这件事本来又涉及皇家丑闻,垂拱帝最后还是原谅楚王,只让他禁足府中三个月,完后父子和好如初,再不提扒灰之事。

大病之后,垂拱帝难免精气不足,一番动怒后,他脸色白腻中透着几分青苍,墨黑的眉峰却带有肃杀之气。

周蘅让他坐下,垂拱帝的目光看向窗外,良久后道:“朕已经让燕王将盐运使司的账目都算完,这盐税他崔维起码吞掉一半,眼下,竟然还敢截杀钦差。崔家是留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国库是谁家的都不知道了。等你弟弟回来后,朕就可以收网。”

垂拱帝想起那几大箱的账目,叹道: "老四在户部,别的不说,这帐他是算得清清楚楚。朕国库的银子,怎么就一年比一年少,这些银子,朕看都进他崔家的口袋了。"

周蘅故作疑惑道:“可是没了崔家,银子又该从哪里来呢?”

崔家就是替垂拱帝搞钱的,事他们干,砸了也是他们背锅,垂拱帝只要结果不看过程,但若是崔家打破平衡,失去皇帝的信任,那也就是皇帝吃饱的时候。

垂拱帝伸手摸着

周蘅细白的手指,声线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抄完崔家不就有了。”

周蘅:你这是嘉靖转世,还是嘉庆转世?

不过说实话,崔维确实有些太过分,就算盐税和兼备农民土地这两件事不提,圣上让他的儿子在东南绞杀倭寇,他的儿子磨磨蹭蹭绞个几年都绞不干净,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是在养寇自重。

垂拱帝是因为眼睛不好,不能长时间处理朝政,再加上他要求仙问道,无奈放权给崔维。崔维早年倒还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处,可等崔淑妃生下齐王后,他就开始起坏心思。

谁不想要从龙之功?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太子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皇太子了,指不定哪天他再犯个大事,垂拱帝就会再次废掉他。

垂拱二十五年前是大皇子和太子争,两人斗了个你死我活,大皇子像只飞猪一样上蹿下跳,最后把命都赔进去也没能拉下太子。

二十五年后,又是崔党拖着齐王硬与太子相争,搞得朝廷内乱不止,外族更是看着大魏内乱才敢屡犯边境。

这时,大总管进来传话道: “陛下,崔中令来了,还有尚书左右仆射。”

垂拱帝坐直身子,低笑道: "杀猪前还得先给猪松松筋骨,爱妃先退下吧。"

可他说到一半突然改变主意,又半靠在龙椅上,朝周蘅招手道:“爱妃过来,坐到朕腿上来。”

周蘅为难道: "这样不好吧。"

垂拱帝笑道: "没什么不好的,朕让你坐,你就坐着。"

崔维一进门就看到垂拱帝和周蘅正低声说笑着,他和左右仆射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揶揄之色,上前请安道:"臣参见陛下。"

垂拱帝坐直身子,但也没让周蘅退下,只道: "起来吧,崔中令,知道朕今天找你是为何吗?"

崔维跪在地上,先磕了三个响头,义正词严道: “圣上明鉴,臣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劫杀钦差大臣,还请圣上让臣彻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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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维又是三个响头,坚定道: “绝无此事,犬子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私心。年前,他还在前线受了重伤,陛下万不可听信小人的谗言啊。"

垂拱帝道: "既是受了重伤,那尚书省再派人过去,别误了前线的军情。"这是要派人去东南沿海监督,顺便分他儿子的权。

崔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垂拱帝锐利的眼神下选择作罢。

垂拱帝又笑道: "崔爱卿,截杀钦差大臣事关重大,朕知道,爱卿一向稳重,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朕便将此事交给你,你可万万不要让朕失望。"

崔维知道垂拱帝这是不追究钦差大臣之死,忙道: "陛下英明。"

君臣俩又心照不宣地说了些话,崔维又提起,江淮的富商因为前线军情,捐出一百万两银子,希望能解前线的燃眉之急。

他以为他再给国库填上一百万两的银子会让垂拱帝息怒,殊不知就是因为他这样一提,垂拱帝愈发起了杀心:看样子,朕的国库还没有你的私库银子多。

最后,垂拱帝总结道: “好了,朕该说的都说完了,朕知道,你们都是忠臣,没有奸臣。我大魏还需要你们这般忠臣,去吧,朕忙着呢。"

崔维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他是过了。

圣上不是恨他贪,而是讨厌他不诚实,他只要目前还能给圣上捞到足够的银子,东南沿海还需要他的人绞倭,那他就不会倒台。

圣上和往常一样,先敲打他,再赏他一颗甜枣,最后他再上道地掏出些银子,这事不就和往常一样过去了吗?崔维以为这次和往常一样走个流程而已。

崔维离开宣政殿时,还能听到垂拱帝和周蘅调情的声音:

"陛下,您今晚还喝鹿血吗?"

“喝,怎么不喝,鹿血是个好东西,朕很喜欢。”

崔维心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到底是上了年纪,连鹿血都喝上了。

一个楚王府低贱的舞姬,都当个宝贝一样纳到宫里,也不嫌丢人。

不过崔维想了一下:这皇帝好像素来都是这样荤素不忌,燕王他母妃也不也是长公主府上的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