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前院。
哥仨很快就见到了老爹带回来的“好东西”——
几盆孜然芹,一盆胡椒木,还有一小节新插栽的葡萄藤,都随便栽种在几只泥瓦罐里头,着实寒碜。
卫不疑撇撇嘴,贱嗖嗖的扯着弹弓,手又痒痒了:“阿父就带回来这个啊?又吃不到嘴里,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能吃?不值钱?
这话老饕中的老饕可不能忍。
矮了一头的卫无忧伸手一扯他二兄腰带,掀起短衫衣摆,就露出了卫不疑底下的开裆袴和光屁股蛋。
一阵清风吹过,还有点嗖嗖凉。
卫不疑顿时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张牙舞爪就想去扒光他四弟。
卫无忧连忙闪到长宁身后,探出半个脑壳解释:“二兄,你方才若是出手毁了这些花木,今个可就吃不上孜然羊排了!”
“我信你个……你刚说什么排,好次吗?”
配合着卫不疑的问询,还有卫登吸溜口水的声音。
卫无忧早就捏准了这帮小子的门脉,轻咳一声,挽起袖子去查看那几盆花木的状态:“我何时骗过你们。”
“孜然羊排,还有烤羊肉串,用张骞伯伯从西域带回来的胡蒜腌制,炙烤之后刷一层孜然一层茱萸,那叫一个香呀!不过,今日能不能吃到,还得看这盆孜然芹的果实有没有被二兄给毁掉。”
这话一出口,卫登便用幽怨的小眼神使劲儿攻击老二。
卫不疑急了:“别瞎说,我就是摸了摸我的弹弓,连个叶子都没碰到!”
卫无忧这回不搭理他们了,由着两个小的闹,自己检查起植物状态来。
不得不说,他爹的运气真不错。
从朔方城一路颠簸,快马回长安,除了那葡萄藤瞧着没精打采,随时都要蔫掉,余下几盆草木倒是郁郁葱葱的,孜然芹甚至已经败了花期结果了。
这要不吃羊肉,都对不起这么上等的孜然。
卫无忧提起吃肉,总算干劲满满,谁叫西汉人以素食为主,吃肉食太少,叫他这么一只食肉动物都快憋坏了。
长宁见卫无忧点头,连忙道:“奴此番跟着
将军回长安,带了不少匈奴人的牛羊战利品。原是进宫呈给陛下过目的,毕竟草原上养出来的牛羊到底不一样。陛下欢心此战大捷,赏了一部分给侯府,四公子要寻新鲜的羊肉,奴这就命人宰一头来!”
好家伙,直接现杀啊。
卫无忧还没见过这阵仗,被卫不疑戳了戳,才道:“嗷,嗷你去吧。”
别喊我去杀就成。
后厨的庖丁宰羊倒是一流,加上厨娘从旁帮工,很快就按照卫无忧的要求,弄干净了羊肉羊排,并用胡蒜给腌制上了。
卫无忧吩咐人取来他年初就打好的烧烤用具,一边给肉块穿上竹签,一边道:“二兄,大兄在西跨院顶缸,叫他过来一趟,就说阿父有事交代办。”
卫不疑对他四弟的话,那叫一个深信不疑。
也不问一句,从矮几上跳下来便跑没影了。没多大一会儿,肉串刚上烤架,卫伉兄弟俩便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卫伉肩头那口大缸。
卫无忧正给肉串刷着珍贵的孜然,见状无语:“大兄待会儿吃肉,也要顶着缸?”
卫伉浸了一背的汗:“一手顶缸,一手吃肉,两不耽误,阿父也不能再罚我。”
他好像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卫无忧越发体会到卫青揍儿子的心情,长出一口气,将约架的事情通知给三人。
对此,卫伉表示:“牛哇,四弟!这下大兄必胜了!”
卫不疑:“多少人?我神射手。”
卫登:“我,我鼓掌行不行?”
卫小忧:“……”
老卫家的侯爵之位,你们是真没人关心啊!
卫无忧小盆友在美食面前,很快就忘记了烦恼。四兄弟一拍即合,定下这件事,便专注于面前的羊肉串和羊排。
实在是孜然粉的味道太香了!
卫不疑的哈喇子一吸溜,连着冒了个鼻涕泡:“这也太香了,就用刚才盆里的草?”
卫无忧:“不然呢?阿父带回来的东西都有大用。”
卫伉举着缸忙道:“那可得收好。”
四弟说有用,就一定有大用。
卫无忧取了刷子,沾上满满的茱萸红油,刷在羊肉串上,发出“嗞嗞”响声:“已经叫长宁送去花房了,过几天
,我找张骞伯伯分辨确认下,再找花奴栽培。”
这回没人再说话,都紧紧盯着羊肉串咽口水。
所谓“菊花辟恶酒,汤饼茱萸香”。这朝代的人,无论贵族庶民,想吃口辣椒是没有的,但烩上一碗拌了野菜的汤饼,食茱萸制成的红油一泼,那辣劲儿,也算得上叫人流口水的美食了。
如今用在羊肉串上,三只兄长的反应,很快就证明了卫无忧的判断。
小家伙一抹额上的汗:“开吃!剩下的肉,照我方才的样子烤,烤好了给阿父他们都送去些。”
话音落,四个小人就像三年没吃饭的恶狼,埋头抢肉,专心干饭起来。
没有膻味的羊羔肉,又香又辣,吃得几人嘴角流油,吸溜着提一丝气儿,还欲罢不能。
于是,后厨又加班加点宰了头羊,片好送过去。
当夜,长平侯府一顿吃了两头羊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汉武帝耳中。刘彻挺好奇,琢磨着过几日出宫,往卫青府里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