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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今日算是享受到了帝王级用盐待遇。
此时的汉武帝初过而立之年,从太皇太后窦漪房离世后,掌权刚有十个年头。他性子里那点多疑自大、独断专横还未放大,也就还有脑子静下心来缓冲。
这一思考,真叫他尝出些盐水的不同。
这淡淡的咸味很纯正,不苦,不涩,还挺好喝。
刘彻垂眸看看手中的空碗,眼神光瞬间变得热切,又带着几分帝王威严:“仲卿,此盐从何处而来?”
卫青两眼一抹黑:“是啊,此盐从何处而来?”
刘彻又注意到案几上的菘菜。
这玩意儿实际上就是大白菜,西汉的时候,遵循白菜的基本生长原理,应当是季秋之末,亦或是孟冬之初成熟,等到立冬便可哐哐砍了吃。
怎么长平侯府如今都快夏天了,还能吃到如此新鲜的菘菜?
刘彻绷不住了,瞪圆了眼看卫青:“这菘菜又是怎么回事?”
卫青就像个复读机:“是啊,这菘菜又是怎么回事?”
刘彻:“你问朕?”
这他喵不是你的府邸吗!
卫青承受着陛下的诘问,嘴上一问三不知,心里却大致猜到了这些东西的来路——
不可能是那三个混小子干的,他们没那个脑子;
公主有洁癖,他袍角沾了土都不让进门,更不可能去种地;
只能是无忧了,也只有他爱鼓捣这些。
卫大将军为难啊,正是因为猜到了是无忧干的好事,他才不好开口,请陛下治罪。
刘彻岂有不懂之理。
他一看卫青那副装傻的样子,立马就反应过来其中关窍,随即,面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朕有几年没见到无忧了吧?上前来,叫朕好好瞧瞧。”
卫无忧小盆友正埋着头狂啃羊排,闻言惊愕抬头,嘴上的一圈红油染满了半个脸蛋,还不舍得放下手里的骨头。
阳信公主不着痕迹蹙了下眉,招手唤道:“无忧,陛下命你上前,愣着做什么。”
被阿母亲自点名,卫无忧知道再躲不开,只好放下羊骨头,
搓了搓小手,就这么满面红油的往堂中一站,有模有样的朝主位上的人行了礼。
卫四小公子长得好看,仙童一般,放在刘彻这个重度颜控眼里,那全都是加分项,没两下唇角开始上扬。
还不错嘛,懂点规矩。
懂规矩的卫无忧正盘算着拉近关系,免得待会儿发落他不好讲情分。
于是,小鬼头一开口,还带着孩童脱不去的奶声奶气:“无忧拜见皇舅父。”
阳信:“……”
卫青:“……”
刘彻:?
刘彻被呛了一下,喉间挤出一嗓子笑:“你喊朕什么?”
“皇舅父?还是……您想我称呼皇姑丈?”卫无忧歪着脑袋小心试探。
谁让你跟卫青互相娶了对方的阿姊。
称呼乱怪谁?
阳信呼吸一滞,忙敲打道:“胡闹,陛下乃是当朝天子,阿母平日教你的规矩呢?”
刘彻这时候倒是故作大方:“欸,既是皇姊的孩儿,便称一声舅父又何妨。”
反正,舅父也是父,四舍五入都是一样的。
得了个便宜舅父,多了一张感情牌,卫无忧倒也不用担心刘彻会因为“盐”和“蔬菜”就搞他,索性一问一答起来。
刘彻开门见山:“朕听说长平侯府从前俭朴,这二年,府中上下都跟着卫四公子变嘴刁了?”
卫无忧:“都没我刁。”
刘彻:。
朕又没夸你,收起你这副得意的嘴脸。
武帝耐着性子:“你既然擅长吃,府中这些菘菜和盐的来历,想必也比旁人清楚?”
卫无忧点点头。
刘彻这回沉思良久,没着急再问,再开口时却屏退众人,连身边常年随侍的黄门春陀也一并遣了出去,随后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拍拍坐下合榻:“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合榻三面围屏风,落脚之处宽敞,倒是不缺他这么个小团子的位子。
卫无忧摸不准刘彻的想法,索性继续做他的小鬼头,顺从的上了坐榻。
一大一小相对而坐,一举一动尽在眼皮子底下。
刘彻不露痕迹的勾了唇角:“好了,朕身边的人都退出去了,你现如今说什么都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