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三年之后,淮南王便未曾进京朝见过。
这是陛下体恤,予他天恩,刘安却越发习以为常,蹬鼻子上脸地享受起来。
这回可好,年纪大了腿窝了,反而要拖着残身入京来,给陛下现场声情并茂地讲一讲,他是怎么挨炸的。
淮南王气得鼻子都歪了。
刘彻也挺无奈。
此物事关重大,不能直接透露给淮南王,索性就用了这么个看似嘲讽的由头。
他不由又想起小兔崽子提过的这种黑.火.药的应用途经。倒是当真让他惊讶。
就准南王弄得这玩意,不只可以制作成炮弹,用于军事战争上;还可以用来做个炸药,在矿物开采上选择炸山,比起人力开凿大幅提高了效率;
便是元日佳节燃放的“爆竹”,从此也可以换成鞭炮,响得更热闹一些了。
叫刘彻怎么能不心动。
淮南王跟儿子一人瘸着一条腿,可怜兮兮从淮南往长安城赶路了。这头,长安城内,有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这人是刘安的女儿————翁主刘陵。
因为生性聪敏会交际,被刘安以神奇的脑回路送来长安做卧底。
她带着刘安赠与的大笔金银,用尽心思结交刘彻周身的亲信。
起先,她曾想与卫青结亲,阳信长公主约她喝了盏茶之后,短暂地熄了一阵心思;今年,大军胜利的消息传回后,她得知“冠军侯”比他舅父还要勇猛,又试图找上霍去病。
然后就被卫长公主刘玥指着鼻子骂跑了。
呵,老娘得不到和要守护的男人,你这种货色也敢肖想!
在如此彪悍的两位长公主的守护下,刘陵自然是不敢在卫青和霍去病身上动心思的。于是,这位美貌值相当高的翁主将视线一转,盯上了霍去病的儿子卫无忧小盆友就被蹲上啦。
翁主府邸内。
刘陵正侧卧在榻上,由着近身的官奴婢服侍着,给莹白如雪的纤足染上蔻丹。
不多时,刘陵养在长安的探子得信回府了。
那探子匆忙进殿,跪坐在榻前:“翁主,仆已经打听清楚,这位卫四小公子常常会去庄子上,进行一些……奇怪的活动。仆回来之前,卫府门前已经在套车,当是要前往。翁
主可要去瞧瞧?”
刘陵从假寐中睁眼坐起,一脚踢开了正染蔻丹的女奴: "霍去病可会同往?"“霍校尉与大将军在上林苑陪陛下春猎,一时半刻应当也赶不回来。”
刘陵满意的挥了挥手,叫人退出去。
关于陛下为何突然起了兴致,传她阿父进京的事儿,她也是一头雾水。但有一点刘陵是打听出来了,此事与卫霍两家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处,翁主勾了勾手指:"去,将阿父上回托人送来的一小箱金饼寻来。叫马奴备车,我们去会会这位卫四小公子。”
*
卫小四对此一无所知。
他今日去庄子上,是要带着霍光一道去的。一来看看各项进展程度如何,二来,给未来大佬展示一下自己是多么乖巧勤奋的好小孩。
霍光如今已经在霍府安顿好,有了自己的小院子,还被霍去病和卫无忧架着去了九市,量尺寸买成衣,从内到外所有的用度规格都与霍去病无异。
原本,刘彻听说这哥俩住在一起,还要给冠军侯另行赐下一座宅邸,却被翟去病给推辞了。他靠自己的本事买的府邸就很好。这样,阿光也能更自在一些。
安车一路行驶得很平稳。
霍光带了两册蔡侯纸手抄的儒学书籍,正看得如痴如醉。卫无忧闲得无聊,戳了戳霍光: "叔父,在马车上看书伤眼睛。"
霍光倒是个很听劝的人,不像霍去病,这时候大概率会不以为意,该干嘛继续干嘛。
少年阖上书目,侧眸看向旁边的小不点,眸中是一片不会轻易受到蒙蔽的清明。
卫无忧与这双眼睛对视,鬼使神差的开口问:“叔父,你知道我阿父的生辰吗?”霍光道:“嗯,兄长应当是芒种之后出生。”“那光光叔父呢?”“……霜降日之后。”
倒是很符合两人的性格,一个满腔热血,一个冷静沉着。
卫无忧扬了扬眉,笑容里带着几分小孩儿才有的天真烂漫:"那光叔知道我的生辰吗?"霍光闻言一怔,摇了摇头。他还没来得及多了解一些无忧的事儿。
卫小四捕捉到霍光一闪而逝的歉意,偷偷扬了扬唇角,又摇摇头遗憾道:“我是惊蛰当日出生的。”
那岂不是
过几日便是小家伙的生辰了。
霍光好像有些明白了,颇为生疏地拍了两下卫无忧毛茸茸的脑袋顶: "喂,叔父记牢了。你想要什么?叔父到时候送你。”
霍光才刚领了差事没几日,年俸什么的都是浮云。但他没打算问霍去病要,之前在河东省吃俭用攒的银钱也不算少,给小辈花,他倒是一点不心疼。
卫无忧其实挺心疼这位少年时期的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