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发生这番矛盾,说到底还是因为镇与钰不是亲兄弟。问题根源回到了朱瞻基身上。如今的孙太后,不是宣宗的原配嫡妻。
朱瞻基的原配妻子胡善祥,是朱棣在永乐十五年给孙子选的皇太孙妃。
然后,大明朝的第一位废后在宣德三年出现了。
胡善祥做错了什么吗?
她没有。素来有贤名,但无过被废。
借口是要找的,朱瞻基说胡善祥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身体不好恐怕生不出儿子了。当时,胡皇后26岁,朱瞻基30岁,完全可以再生育。
回头来看,胡善祥比朱瞻基多活了八年。
哪有什么身体不好。如果不是被废之后的心情苦闷,她必定还能活得更长一些。
借口就是借口。
同年,朱瞻基扶正了贵妃孙氏。
说起孙氏,她的父亲孙忠与朱高炽的岳母都是永城人。
这就有了孙氏年少被带入宫养育的契机。
孙氏被朱高炽的妻子张氏(即后来的太皇太后张氏)抚养过几年。
永乐十五年,选皇太
孙妃。朱棣定下胡善祥为太孙妃,而孙氏只能作为太孙嫔。
朱瞻基继位后,宣德元年,孙氏立刻被升为贵妃。
按照明朝的规矩,皇后有册有宝,贵妃有册无宝。孙氏却因帝宠获得破格殊荣,宝与册都有了。
宣德二年,孙氏生下朱祁镇。
宣德三年,胡皇后被废,孙氏很快立为继后。
胡善祥被废,只能幽居做了道姑。她被炮灰是因为谁,答案不言而喻。
朱瞻基的母亲张氏活着时颇为照顾胡氏。
朱祁镇继位后,正统七年,太皇太后张氏病逝;很快,胡善祥就一年后也去世。
在对胡氏的葬礼规格上,杨士奇曾经请用皇后礼仪,而被告知宫内的孙太后不同意,最终只用嫔礼下葬胡善祥。
又见 嫔」字。
如今的孙太后最初只是朱瞻基的太孙嫔,胡善祥却从皇后成了一个道姑以嫔礼下葬。
且说朱祁钰,他的生母是吴氏,初为宫女,生子后封为贤妃。
现在我们都知道朱祁镇不堪为帝,恨不得朱祁钰能把叫门老哥暗暗做掉,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这可能吗?
万果皆有因。
土木堡之变,何尝不是朱瞻基埋下的因。他废后重立,给了朱祁镇以嫡子继位的正统性,而后来人想要推翻这种正统性很困难。
老朱家这一代的关系非常复杂。如今,孙太后的势力显然颇大。
朱祁钰自幼没有接受过做皇帝的教育。
从前没想过有当皇帝,没有心性、才智、权谋、势力等多方基础,又何谈完全大权在握。
草蛇灰线,伏脉干里。
明朝历史的一些悲剧,在一开始就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朱祁钰的心性远谈不上坚毅果断,行事更谈不上深沉很辣,也就无法高瞻远瞩后一击必中。这对他的命运,以及与他命运相连的大臣们造成了重大影响。
回到正统十四年,大明正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在打响京城保卫战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做好。不论个人的政治倾向,先确保这一时段大家能齐心协力,那么对于王振的清算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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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给王振明确定罪,对战瓦剌时突然冒出王振同党搞背刺怎么办?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而是极可能发生,带路党、背刺党一直存在。
八月二十三,右都御史陈镒带头上奏,要灭王振全族。
细数王振的一系列大罪,说着说着,说到了此次土木堡之变就情绪激动,声泪俱下。
这下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土木堡之劫,谁能不恨。如今我们回顾历史都血压飙升恨不得把朱祁镇的坟给一把火烧了,但碍于文物保护法与刑法不可能去做。
当时的朝臣们势必也恨,比我们更恨。
陈镒的话直接引爆全场,群臣激愤,几乎都大喊大叫一定要监国的朱祁钰下令议定王振罪行,让天下安心。
朱祁钰哪里见过这种悲狂架势,他被吓住,起身就要离开,说改天再对王振进行议罪。
改天个屁!
朝臣们怎么可能等,又凭什么等。
八月十五,土木堡之变。八月二十三,都过了二十多万将士的头七。今天必须给说法,不然大家就不走了。
朱祁钰就说让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去把王振家给抄了。
马顺?那怎么行!
群臣更加气愤了。马顺是王振党羽,是该被定罪的同党。他管着锦衣卫,由他去处理王振的问题不就是明摆着什么问题也得不到处理。
金英,替孙太后传旨册封皇太子的太监。往日在人前有几分面子,现在说话让朝臣们退下。
当下没一个人听金英的。
群臣已经在暴怒边缘了,神挡弑神,就要去暴打金英。
金英避得快。
另一边,马顺居然自己主动跳了出来。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天已经变了。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呵斥群臣让众人乖乖退走,
好家伙!这种时候了,你还敢上蹿下跳。
户科给事中王竑暴怒,一拳直接抡上马顺的脑袋,给他一击暴打。一边打一边骂,细数马顺以前与王振种种勾结之事。
这下场面彻底失控。
大臣们一拥而上,群殴马顺。你一拳我一脚,很快就把马顺给打死了。
死了一个马
顺,场面没有冷静下来。
这次是官员们群体性的暴怒失控,杀了一个还不够。王振的党羽何止马顺,这就又看向了太监毛贵与王长随,两人也是王振的得力助手。
太监金英反应很快,他与这两个太监不合,立刻把两人踹到了暴动的人群里。
群臣又把毛贵与王长随给群殴致死。
杀了三个人,大臣们都是头发胡子衣服一团乱。
这会怒火终于消除了一些,脑袋恢复理智了,不安也就随之而来。
血溅朝堂,他们杀人了!
没有得到诏令,把三个人给杀了,其中之一是身有官职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才后知后觉地惶恐。
如此行为,大逆不道。往大了说就是今天敢杀马顺,明天就敢直接杀了朱祁钰。
气氛一度凝固。
朱祁钰已经看傻了。这么凶猛的吗?监国很危险,他起身就离开。
关键时刻,于谦站了出来,果断地拉住了朱祁钰。
不能让邮王离开,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这场群殴定性,否则事后被追究,大家都会被扣上重罪。更重要的是现在大明的主要敌人是瓦剌,不能再节外生枝。
朝臣们后怕沉默,朱祁钰慌乱不安。
唯有于谦,他坚定且勇敢地站了出来,劝说邮王:"大臣们绝无其他想法,一心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马顺罪有应得,还请邮王不要怪罪。”
于谦的果决与英勇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不是只在朝堂上敢说,更是在面对千军万马时敢打。很快,在北京保卫战中,他身士卒地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