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是贾敏的陪嫁丫鬟,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和贾敏的利益一致吗?
贾敏和林老太太商议好了碧月斋的布置,又说了几句年事。
林老太太摆手:“这些你自己定罢,不用回我了。哪日请亲戚们来告诉我,我让宁丫头也见见人。”
贾敏身子一僵:“……是。”
孟绮霜的目光直直射·向了姜宁。
姜宁:……
林老太太想让她见人,其实没什么问题,不然,总不能过年时把她藏起来?但特地和贾敏提一嘴,是不是太给她
招仇恨了。
林老太太把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叹道:“晴烟就留下宁丫头一个,是她忠心,才有如今的林家。往年晴烟本分,不肯见亲戚们,现下只剩宁丫头了,咱们再把她藏着掖着,还算有良心吗?”
在林老太太说出“晴烟”二字时,姜宁便已经拜下了。
等林老太太言毕,贾敏也屈膝拜倒,唯有一个“是”字可应。
姜宁开始放空大脑,避免尴尬上头。
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谁知道呢。
林老太太下床,蹒跚几步,亲自搀扶起贾敏:“我就知道,你最识大体,这个家交给你,我放心。”
拂云和抱月把姜宁扶了起来。
林老太太笑道:“宁丫头,我吃的没滋味的东西,你别馋我,今儿不和你吃饭了,你先去罢。”
姜宁一点没犹豫,利索地行礼告辞。
这两位还要说什么她也管不着。关键是说了这么久话,她真的饿了,还渴!
她昨晚六点吃了半碗饭,到现在十二个小时了,只吃了一碗酥酪,别的还什么都没进肚!
林老太太和贾敏一齐看着姜宁行云流水地出去了,才都收回目光。
“宁丫头是个省心、懂事、安分的,没有那么多歪心思。”
林老太太携贾敏坐下:“敏儿,和你说句贴心贴肺的话:我再抬举她,她也万万越不过你,海哥儿也不是见色忘义、宠妾灭妻的。我只怕有人小瞧了她。咱们家里的下人,这几代进得多,出的少,也难保有人从中作梗,暗地里算计,让你们夫妻、妻妾生嫌隙。索性我做这个坏人,先把她抬起来,想拿她使坏的,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孟绮霜呼吸一滞。
林老太太的视线轻轻从她脸上移开。
“既要抬举宁丫头,她的分例……”
林老太太说什么,贾敏全然答应下来。
……
姜宁吃了一碗燕窝,半碗银耳,三个小包子,六个小煎饺,一个卷酥。桌上四盘面点四盘小菜,被她吃了一半。
现在,广大民众还无法便捷搜寻信息,厨艺、菜谱还是靠师徒传承,高门
之家的饭菜味道确实更好。
抱月笑道:“姑娘可真是好胃口。”
姜宁笑道:“心一安稳,胃口就开了,似乎是比从前能吃了。”
再说这些碟子盘子碗都小小的,盛燕窝的碗只有四(英寸)寸多点,也就十厘米,小饺子小包子也都不大,种类多,总量其实不算多。
抱月又忙说:“能吃能喝是福气,姑娘别多想。”
姜宁吃完了,抱月等也去吃饭,换了桃嬷嬷和岁雪来。
桃嬷嬷趁机说:“寒哥儿让我告诉姑娘小心,昨晚有人想算计姑娘。”
她把谢寒的话一字不差说给姜宁,问:“姑娘看,这事是不是——”她没明说,但意指贾敏。
姜宁思索了一会:“是与不是都没什么。是,咱们也不能做什么,不是,也不可能真亲如姐妹。今日老太太十分抬举我,便是谁还有坏心,也要收着一段时间。往后再看。”
她虽然怀疑是孟氏自作主张,可孟氏和贾敏,就像王熙凤和平儿,林黛玉和紫鹃,薛宝钗和莺儿,真的能分那么清楚吗?
姜宁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等抱月吃完饭,她要来了纸笔、针线和一些料子。
她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哄林老太太高兴。原身年年给林老太太做鞋袜抹额荷包,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一样水平的东西。如果差得太多,那第二计划就是替林老太太抄佛经祈福,还能顺便练字。
原身的字写得清秀端正,还算好模仿。恰好她在末世前有十几年书法功底,抄经还比做针线容易多了。
今日雪停了,太阳出来后,将窗外的雪照得发亮。
姜宁坐在窗前,拿着针线琢磨了一个小时,稍微绣了几针。
原身的身体记忆让她做出来的东西还能看得过去,但和原身精细做的还有差距。
做得不如以前好,就不能拿出去。
姜宁揉揉脖子,放松眼睛,决定还是抄经练字吧。
她痛快地把针线收回筐里,和岁雪收拾出条案,自己挑纸、裁纸、铺纸、磨墨,又挑了一根手感最好的笔。
林家不愧是书香大富之家,一应文房四宝的质量都挑不出错。
落笔写下第一个字,姜宁忽然找回了在末世里久违的安定、静好的心情。
可她还没来得及多体会一二,抱月匆匆来回:“老太太问姑娘做什么呢,请姑娘过去。”
姜宁只好放下笔,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墨点,心想要不以后直接去林老太太屋里抄?这样刷好感更有效率。
抱月帮她放下袖子,又低声说:“老爷方才回来了,也在老太太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