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和林安媳妇详谈甚欢!
其实桃嬷嬷和岁雪只出去一日,哪里就用二管家娘子放下那么多的家事,亲自服侍她?
林如海让林安媳妇过来,已经是一种表态:
他属意林安的大儿媳——林泰媳妇————做姜宁孩子的奶娘。
这话不必明说,姜宁和林安媳妇都心里有数。
但姜宁并没仗着有林如海的“宠爱”和暗示,便满心认为这事绝对成了。
是“听老爷的吩咐给明光院做奶娘”,还是“心甘情愿给姜姨娘的孩子做奶娘”,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管家们和她私交再好,终归是在贾敏手底下做事。
正院和明光院关系一般谁都看得出来,未来会不会反目成仇……也难说。一个不好,林安一家不会背叛林如海,不敢对他有怨言,却不会不敢恨她和她的孩子。
有权势的管家想给姨娘下点绊子不是轻轻松松?甚至可以让她有苦说不出。
所以,姜宁直接和林安媳妇说:“若嫂子(林泰媳妇)不方便,咱们便说属相冲了,不合适。老爷那里我去说。”
强扭的瓜不甜呐。人便在明光院,在她孩子身边,心不在这里,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还不如不来。
奴才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拧上发条输入命令就能照办的机器。
就是她自己,有那一纸纳妾文书,不就是林如海的高级奴才吗?
所以她选择尊重林安一家的想法,不至于断了往日的情分。
正好余下几个奶娘备选里没有和林泰媳妇同岁的,不影响她选别人。
这件事,林安两口儿和林泰小两口私下也商议很久了。
这些年老爷对姜姨娘的宠爱、重视就没减过,几乎能与正院比肩,哪年不抬几箱新鲜东西进明光院?从衙门回来,路边看见新鲜果子都要给姨娘买一筐。他们私下里都议论,只怕给太太院里的才是顺带的。
不过,太太不大馋这些吃喝,也不能因此就说老爷对姜姨娘已经比对太太更看重了。
姜姨娘又很知分寸,从没惹过事,也从没仗着和他们有旧情让他们办过为难的事,反倒年节时节礼没少过,虽怕人说闲话,东西不多,但这个心意实在让人心里舒坦、感念。
/>太太又是宽和明理的,虽然难免偏信带来的陪房,这也是人之常情。可若为了他们媳妇去给姜姨娘的孩子做奶娘就疏远了他们,不信他们了,那他们这些年的尽心尽力岂不都成了笑话?
再有,老爷三十多的人了,好容易才要有两个孩子,嫡出底出再不一样,也都是老爷的亲骨肉。
老爷、太太、姨娘能说嫡庶不同,他们做奴才的敢嫌弃姨娘的孩子,不想当奶娘,是不想在林家干下去了?
所以,林安一家早就想好了,他们不主动说要去,但只要老爷或姜姨娘提了这事,他们就答应。
老爷一共就两个孩子,不管姜姨娘生的是哥儿还是姐儿,做了奶娘,那都是难得的体面。
今日又是老爷先示意,林安媳妇到了明光院,只等姜姨娘稍微露意,便赶着答应下来。
谁知姜姨娘开口,先是为他们想。哪怕他们不愿意,也会为他们在老爷那兜着。
姜姨娘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这话必不是为了哄他们。
林安媳妇心中的感动岂是一言能说尽的,当即便道:“哪里有什么不方便?老爷、姨娘看重我们,看我们是好的,抬举我们,我们还推三阻四的,那还是人吗?”
又笑道:"泰哥儿媳妇正和姨娘同岁呢!哪里有亲娘冲了孩子的,姨娘怎么糊涂了。"
姜宁头皮一麻。
她早就接受这个孩子的到来了,但平时都避免深想自己的年龄。
她这辈子是二十岁,再过两天过了年是二十一。
二十一岁生孩子,在这个时代无论如何不能说"旱"了,旱的十五六甚至十三四都有当爹娘的。可姜宁上辈子活了三十岁,这辈子才活了五年多,再怎么适应当前的环境,看别人早婚早育她无所谓,到自己身上,总觉得这是大学还没毕业就要当妈了!
姜宁赶紧把这个想法赶出去,再和林安媳妇确认一遍:“便是属相不能说,说八字不合适也行。"
她怕是她找的理由不好,林安媳妇不方便拒绝。
林安媳妇有些哭笑不得了:"我的姨娘哎,你想到哪去了?等桃嬷嬷回来,我就去和泰哥儿媳妇说,让她好生养着,准备到姨娘这里下马就任!明儿先让她来磕头!"
姜宁大喜:“
那我就等着嫂子来了!”
她当即让乘风打点出四份礼物,预备给四个奶娘家里。
林安媳妇忙要推辞一二,姜宁却细细给她讲明:“她娘娘既然应下我了,嫂子要来,行事少不得按我这里的规矩来。”
林安媳妇忙站起来:“姨娘请讲。”
明光院的新规矩家里都知道,一开始人人觉得麻烦,不自在,若没赏钱谁干呢?
可到现在四个月了,院里的人却都说这规矩好得很,出门或是回来,不过在穿堂里多站一会,说几句话,登记了就完了,若有什么事还能洗去嫌疑,不会被人空口白牙赖上。
既然媳妇要来姨娘这里做事,尊姨娘的规矩是自然的。
姜宁笑道:“挑好的几个奶娘里,若论身份,自然是嫂子为首。我也知嫂子样样都是好的,不然也不能被嬷嬷挑中娶回家来。只是嫂子和我一样年轻,别处样样好,却难说做奶娘也———”
林安媳妇忙笑道:“姨娘这话很是,她也是头一回当娘,只怕自己的孩子还不会带呢,还要我教她,所以我们才没敢和老爷、姨娘说她能。"
姜宁不在乎这话有几分真,已经达成合作,是这个态度就行了。
她继续说:"等她们出了月子,都先来我这住着,我细挑挑,选出一个领头的,和桃嬷嬷一起总领别人,若领头那个做得不好,再换下去另选。若嫂子没选上,娘娘可别说我没念情分。”
林安媳妇当然应下了,又说姜宁这主意好:"各凭本事,谁也别不服。"
把这件事敲定了,姜宁接下来没事,仍是看书,写字,在屋里溜达,出门在院里溜达,吃饭。
给孩子的针线都是桃嬷嬷领着丫头们动手。
母爱如山,不动最好。
她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就不错了,能不能活过生产关还不知道,就不给自己多找活干了。
万一她生孩子生死了,回忆这辈子,最后的时光是在和丫头们抢针线活干?
……她一定会气活过来的!
林安媳妇在明光院半日,看姜姨娘这么按部就班,高高兴兴,悠闲自在,似乎一点儿不愁的模样,慢慢琢磨出来为什么明光院的人精气神都那么好,更明白老爷为什么喜欢她了。
>她也愿意在这样的人身边呆。
哪怕日子再难,看着这张笑脸,也觉得有盼头了。
下午三点多,桃嬷嬷和岁雪回来了。
姜宁以为她们俩会晚饭后才回来,有些奇怪:“大哥竟然没留娘娘吃晚饭?都要过年了,他还忙什么事呢?”
桃嬷嬷神色非常纠结,姜宁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想……躲开吗??
嬷嬷为什么要躲她?
林安媳妇忙趁势告辞。姜宁便扶着肚子送她出去,给桃嬷嬷留点空间思考。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应该是谢寒……把心思说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桃嬷嬷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已经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看了吧?
毕竟按这时代人的思想,她应该是狐媚勾得谢寒不愿成亲的罪魁祸首。
院子里,桃嬷嬷也知道自己心情不对,怕别人看出来,先回了自己屋。
岁雪紧紧跟着:“不是说好了不让姑娘看出来吗?”
桃嬷嬷连着灌下两杯冷茶,冻得一哆嗦,看着女儿,十分不解:"你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人似的了?"
岁雪:“娘?”你这啥意思?不然呢?
桃嬷嬷:“你就不吃惊?”
岁雪看了门口一眼,把母亲又往里拽了拽,压低声音:"一开始是吃惊,可后来我一想,以前大哥念书,分明学堂里有住处,为什么隔两天就跑回来?到底是想见谁?后来老爷太太都没了,分明姑娘说还让大哥继续念书,她给钱,大哥为什么不念了去和人学做生意?"
桃嬷嬷坐下,一拍腿:“这个兔崽子!亏我还以为他天天回来是舍不得他娘呢!”
岁雪“噗嗤”一笑:“还有,您想想大哥为什么老躲着姑娘的眼神,看都不敢看?再是守规矩,从小儿一起长了这么大,也没那么多避忌的。他还记着姑娘爱吃什么,爱看什么书,喜欢什么花样……要我说,姑娘那么好,大哥不喜欢才是奇怪。”
桃嬷嬷瞅着她:“你这是什么都懂了,怎么还不想嫁人?”
岁雪听了就急:“这是说大哥的事呢,娘别扯到我身上!”
她本来也不懂啊,这不是大哥一说了,她就懂了
吗?
桃嬷嬷:“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岁雪气闷:“娘这会子知道怕人听见了。”
桃嬷嬷拍她:“你少让你娘生气。”
娘儿俩坐了一会。
桃嬷嬷还是纳闷:“雪丫头,你就不别扭吗?”
岁雪:“娘别扭什么?”
桃嬷嬷:“那是你大哥和你姐姐!你哥看上了你姐姐,你不别扭?”
岁雪:“娘哎!我从小儿是姑娘的丫鬟,哪儿敢把姑娘当姐姐呀。奶娘的女儿给爷们当姨娘的那么多,奶娘的儿子喜欢上姑娘有什么……唔、唔……"
桃嬷嬷想把女儿捂死算了!松手瞪她:“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也少说'姨娘'这两个字!"
岁雪:……那还不是娘先说的“看上”吗。又不让“喜欢”人,又想让她成亲,成哪门子亲?
但她到底没敢说这话,怕娘真下狠手拍她。
桃嬷嬷还是觉得怪,总觉得她儿子喜欢上了她女儿,全身都不舒服了。
半晌,她问:“你觉得……姑娘知道吗?”
岁雪:“……看不出来。”
她叹出一声,又叹了一声:“以前姑娘一个眼神,我就明白姑娘是想看书了还是想玩了。自从……之后,姑娘变了太多。若不是姑娘看我的眼神没变,我都觉得怕不是换了个人……"
这话让桃嬷嬷也想起从前:“姑娘若还和以前一样,早被人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母女俩一起叹气。
这时,乘风在外问:“桃嬷嬷?岁雪姐姐?在里头吗?姑娘找你们呢。”
母女俩对视一眼,岁雪忙说:“方才被马车颠得发晕,这会子好了,就去。”
俩人你扯我一下“娘在姑娘面前注意点!”,我拽你一下“你娘还用你教?”,出了房门。
姜宁决定直接问吧,猜来猜去怪累的,又不是什么不好解决的事。
若桃嬷嬷当真讨厌她了,她就送嬷嬷出去,或许以后还能心平气和地见面。
嬷嬷早就能出去享福了,还留在这是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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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牛就能山公子相了,还田征达是古个特征一
可她不是原身啊。
这份厚爱原本就是建立在欺骗上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早就习惯了。
桃嬷嬷和岁雪进来了。
姜宁亲自关上门,转过身问:“……娘娘回来不高兴,是大哥怎么了吗?”
…她还是没敢直接问,而是换了个方式。
她好怂啊。
桃嬷嬷把从前儿子和姑娘在一处的时候回忆了个遍,还是不能确定姑娘一定知道,更不能确定姑娘对儿子有没有情。
如果姑娘不知道,她都秃噜出来,不是白让姑娘烦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