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的人都知道她的爱好,看她酒杯空了,并不上来斟,只时刻注意着酒是热的,不让她大冬日里寒风中吃了冷酒下肚。
姜宁回身倒酒,正看见屋内安珠和从柳靠在一处,分吃一串烤羊肉,嘴唇上都油亮亮的。一个杏眼桃腮,一个柳眉凤眼,一个穿湘色,一个穿淡红,挨在一起可真养眼啊。只有在这时候,姜宁才会遗憾自己不是同性恋,也不是男的,实在和女孩子做不·来。玫瑰花越带刺越引人想摘。
——可能林如海对她的感情也可以这么形容?她看的时间有些长,她们早都注意到,不再吃了。安珠和从柳说了什么,往外过来,行礼:“夫人?”
姜宁微醺的时候会比平常放松些,笑问:“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安珠思考了几秒钟,笑回:“想问夫人,可给二门外的人赏了酒菜?”
"赏了。”姜宁知道她关心的是留下来的两个男仪鸾卫,好奇,“你想问的是哪一个?"
难道这是一桩狗血虐恋故事?姜宁胡思乱想。宫中专门培养出来以身体换情报的女暗探爱上了不可能的人?
"不是哪一个。"安珠解释的语速比平时稍快,“我们——我和从柳,都是从小一处长大的。”
哦,都是青梅竹马?
从小做了这一行,身世可怜?
姜宁还想问时,安珠低声笑道:“夫人,奴婢们只忠于陛下,现下都听命于夫人。请夫人放心,不必多想。"
她说的“陛下”,是老的那个,还是年轻的那个?
姜宁没问:“今日家里人人有赏菜,只有看门的不许喝酒。林家从不苛待下人,你们尽可以安
安珠看再无吩咐,便行礼退回去了。
姜宁品了品自己不知不觉被安珠说软的心,心道若她从“进门”时就对林如海用这种招数,只怕林家后院早就厮杀起来了。
>但如果那样,她也不太可能得到林如海这颗还算真诚的心,也不会有黛玉全心爱她,认她做娘。
那时她根本没想过生儿子,争宠,上位,也竟有了今天。
看来懒人有懒福,这话也不假。
大
十一月末,姜宁抱着绯玉,坐上了去兰州的马车。
冬日路难行,陆路更比水路颠簸,饶是姜宁为官眷,可以申请用官道,沿途住驿站,这一路过去,也比她从前任何一次出远门都难,甚至比她第一次坐船晕船都难。
上路第三天,队伍里就有小丫头受了寒。姜宁请终夏开了药,给她灌下去一剂,看能不能好。
实在不能好,只能把她就地留下,留人照顾,等好了再赶上来,或送回济南去,让她回姑苏老家了。
姜宁把绯玉看得更紧了,绝对不许她吹风,骑马更是想都别想。也更庆幸黛玉不用走这趟路。
但若不现在过去,等春日到了,雪化成泥,还有一两个月难行。若再遇上倒春寒,一样会着凉发热。
在姜宁每日精心规划行程,誓要把所有人都平安带到兰州时,黛玉已经被婆子丫头们簇拥着进了荣国公府,拜见了贾母,也见过了两位舅母和珠大嫂子、琏二嫂子,还有姊妹们。
惜春妹妹最小,是被奶娘抱着见的。[注]
外祖母一直搂着她,两位舅母似乎都很慈善,只是二舅母一时问缎子,一时问月钱,不知是什么意思。
琏二嫂子性情爽朗,对她也很亲热,极口夸她。但二嫂子明着是夸她,其实是在向外祖母献好。
不过她第一日来,和众人才相识,哪里有真心的亲热呢?日久见人心,慢慢就知道了。黛玉并不着急,只在不说话时,心算娘和妹妹到了哪里。贾母命人领黛玉去见舅舅们。
邢夫人主动说要领黛玉过去,黛玉却隐约觉得大舅母似乎是借机离开这里,不想再侍奉外祖母了。
大舅舅没见。
辞了大舅舅这里,嬷嬷们又领黛玉到荣禧堂。
在荣禧堂换了一处屋子才见到二舅母,又听二舅母说了一篇“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不要沾惹他”这些话,黛玉更加肯定,二舅母应该不大喜欢她。
为什么呢?
黛
玉没把疑问表露出来,随贾母和姊妹们吃了晚饭,也随分改了家中饭后过一时再吃茶的规矩。
饭毕,“混世魔王”贾宝玉,宝二哥,过来了。
宝二哥在这里行了礼,先回去见二舅母,才又回来。
黛玉对这位宝二哥并无好感,却莫名觉得他面熟。
哪里见过吗?
还是只是宝二哥和太太、和二舅母有些像而已?可宝二哥也说看她面熟,这又是为何?外祖母又搂她坐,另一边搂着宝二哥。宝二哥果真胡诌起来,竟要给她起字“颦颦”。
看外祖母并无阻止之意,黛玉暗暗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