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不用猜就知道她想引出什么话,心想,索性借她找茬,把林如海的话丢出去砸实,让他以后难改,便笑道: “我们大人去年是说过这话。我想,孩子们还小,谁知今后如何呢?可不怕你们笑话,得了这话呀,我到底安心些,连觉都睡安稳了三分。"
这可是邹夫人先找事,她不得不抬出林如海回应。
——大人,你不会怪我的吧。
华布政的夫人赵氏虽不知原因,也早看出来邹夫人不喜姜夫人了。
她心里自然是偏向姜夫人的,心知邹夫人要闹事,便忙笑道: “果然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其实谁不一样?都为了孩子们的前程日日焦心,不说出来,也唯有天地知道罢了。"
邹夫人却不肯趁势掩旗,追问: “林大人虽看得开,可夫人贤名在外,又与林大人夫妻情深,琴瑟和鸣,也该为林大人子嗣多打算一二。真要看林大人一生无子,夫人也忍心么?"
哈哈,当然忍心啦!姜宁心道。
可她面上只一叹,低垂了眉目,低声好不让女孩儿们那两桌听见: “我自是不忍心的。我也曾精心选了人进来预备给他,也不少人给他送人,可偏生他都不要。夫人知道——”
她转向邹夫人,一笑: “去年我遣人出去,祖大人不是瞧中了几个,带回家去了吗?听得贵府上新生了哥儿的从姨娘,就是这里出去的人?可惜我没福,没能得她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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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笑得更深: “家里现有七八个人,都是祖大人送我们大人的。都是水葱儿一样的美人,我都好好养在院子里,全看我们大人什么时候想添人了,随意选就是。可你说——"
她越发低声,只让邹夫人听见,话音十分暧昧: “男人不想要,我还能硬把人捆了,送到他床上去,扶着他强让他要?若我们大人像祖大人一般自觉,都不用我操心侍妾丫头就好了。"
姜宁故意把话说得露骨,愉快地看着邹夫人的脸快气成猪肝色了。
旁人虽没听见姜宁最后说了什么,但邹夫人找茬,却被回得无言以对,只能自己忍气,是都看见了。
正巧新上了一轮酒菜,姜宁便举杯请众人尽兴,又拈了酒令来行,大家说说笑笑,便把方才那一节掀过。
见邹夫人自己气了一会,看见祖大姐空着的位置,又得意起来,姜宁便知今日祖家果然是有备而来。
她倒要看看,祖家能翻出什么浪。
姜宁抿了一口极淡的葡萄酒,向远处一望,正看见夏鸿一脸生气加兴奋地过来!看这个表情,估计是抓到人了?
夏鸿从小被娇养大,十四才进来当差,遇到事还是不够稳重。
姜宁赶着给她使眼色:做戏做全,你倒是快把兴奋给收收啊!
走到姜宁身边之前,夏鸿把不该有的神色勉强藏好了,急促说: "太太快去看看!"“怎么了?”姜宁颦眉。
夏鸿便忙附在姜宁耳边说: “终夏师父拿到祖大姑娘了,劝了好些话。祖大姑娘身上带了迷情药,已被搜出来了。"
她别的字眼都轻声,只把“祖”字有意说得清楚。
邹夫人就坐在姜宁旁边,听见“祖”字,只以为是自己的事成了,见姜宁起来道声“失陪”就要走,哪里肯放?忙问: "夫人有什么事要走?"又状若才发现: “我们大姐儿怎么不见了?”叫她亲生女儿: "二姐儿,见着你姐姐没有?"
祖二姐挪过来,抿了抿嘴唇: "姐姐说去更衣了。"
邹夫人忙问:“去了多久了?”
祖二姐低头: “有两三刻钟了。”
姜宁真的:..
/>哪家发生丑事,不恨不得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个外人知道才好?邹夫人这般作态,生怕谁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算计的?
演技未免太差。
她忙命: "你们怎么服侍的,把姑娘都跟丢了?快各处去找找祖大姑娘!"便赔罪: "请夫人略等我一会儿,我去了就来。"
邹夫人扯住她不放: “夫人别瞒着我,是不是我家大姐儿出了什么事?”
姜宁只得说: “且容我去一去,一定给夫人一个交代。”
邹夫人才不肯松手: “大姐儿虽不是我亲生的,也是自小儿我抱了来,贴身贴肉养了这么大。她若出事,不是割我的肉!夫人也是做娘的,就忍心看我白白着急吗?"
她另一手去扯夏鸿: “我分明听见你和姜夫人说了‘祖’字!你说,是不是我家大姐儿出了事?"
夏鸿为难更害怕,一个劲儿往后缩。场面越发难堪了。姜宁闭了闭眼。
这可不是她不救祖大姐了。
她原本只想让邹夫人吃个教训,没想把事闹大,让祖大姐活不下去。可事已至此,祖大姐想怨谁,也只能怨她这心毒的嫡母了!
姜宁反手钳住邹夫人的手腕: “夫人既然坚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扬声道: “还请众位与我一同过去,也算做个见证,省得让人把污水泼在我身上,我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