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术:“那么遗传可能就是造成你头痛的原因。”
安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遗传造成她的头痛这一点早在她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了,也只有像她母亲那样顽固、闭塞的老人才会固执地认为头痛是什么诅咒,这样的说法实在是过于可笑,她早就没有了和母亲争辩的心思。
她对谢白术说:“谢瓦利埃先生,请开始你的治疗吧。”
谢白术:“好的。”
面前这位福列夫人同乔利夫人一样,患的也是偏头痛,但二者之间又有区别。乔利夫人的偏头痛,是因为气血亏损引起的,而面前的这位福列夫人则是因为遗传加情志不展,导致肝失疏泄,脾失健运。简而言之,遗传使其比之常人更加容易患上偏头痛,而她也因为深知这一点,常年处在患上偏头痛的恐惧中,精神紧张,导致体内失调。
其实蓝星的现代医学并未理清偏头痛的病因,治疗偏头痛多以止痛为主,并无特别行之有效的手段,在治疗这一病上,中医的手段有着奇效。偏头痛,属少阳经,所以在中医中又叫少阳头痛。中医中将偏头痛分了数个证型,对症治疗。
针对福列夫人的情况,谢白术定下的治疗方案依然是针刺加口服用药,不过这次针刺不需要火针,普通毫针针刺即可,方剂则选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能理气健脾,消火顺气[1]。
谢白术取出了针,发现这位福列夫人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甚至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得知这针需要扎在脑袋上,也没有半点的担心,坐在椅子上十分淡然道:“谢瓦利埃先生,开始吧。”
谢白术很是佩服这位夫人的淡定,然而就在他扎入第一根针的时候,这位福列夫人突然开口了,“谢瓦利埃先生,听珍妮说你的针扎下去不久,头痛就能缓解。”
谢白术在给
第二根针消毒,口罩之下传出他的声音:“如果正值头痛,施针之后的确会有明显的缓解。”
“我现在头并不痛。”
谢白术正想说这并不影响治疗效果,福列夫人却又说话了,“但待会儿珍妮回来之后,我会告诉她因为你的治疗,我的头不痛了。”
谢白术:“?”这位福列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会觉得奇怪,但这对你是件好事不是吗?”
谢白术拧眉:“福列夫人,我并不需要虚假的——”
“谢瓦利埃先生,那些作秀的场面话不用再说了。”
福列夫人打断了谢白术的话,“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外婆和我外婆的母亲都是因为难以忍受头痛而自杀的,所以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头痛会像蛆虫啃食腐肉一样纠缠着所有有着吉拉尔血脉的女人。”
“我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从十三岁起,我就开始寻找缓解头痛的办法,等到十八岁成年之后,我走遍了国内外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医院,找到过数不清的神药和自诩神医的家伙。这一过程我花了足足三十年,从十八岁到四十八岁,这让我错过了珍妮的成长,也让我失去了爱我的人。”
这位福列夫人的目光移到了谢白术的脸上,冷且淡,“所以谢瓦利埃先生,你们的那些把戏我比谁都清楚,买通群里的人散发虚假的消息,吸引被病痛折磨的可怜人上门送钱,珍妮关心我们,会被你的鬼话欺骗,我可不会。”
谢白术忍不住笑了,当然是无奈的笑,给这位夫人扎上第三根针,他问:“所以福列夫人,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治疗呢,难道不怕出什么问题吗?”
安收回了视线,就像之前一样淡淡地看着虚空的一点,“这并不重要。”
“至少和珍妮比起来,其他所有的都不重要。”
谢白术:“?”
“夫人,我实在不明白,这和你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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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珍妮承担了我的责任,没有母亲的关怀,只有该死的整日头痛的老太婆的谩骂,可即便这样,她依然长成了一个善良温柔的孩子。”
“这样美好的一个孩子,难道有谁能忍心看到她失望、难过、痛苦吗?”
福列夫人并不需要谢白术的回答,她自顾自说着,与其说是在回答谢白术的问题,不如说她是在倾诉,“可是该死的吉拉尔家族,该死的遗传头痛,在我的头也痛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该死的血脉迟早会给我可怜可爱的小珍妮带来痛苦的!”
“头痛真的很难受啊,我的头不过才痛了一年的时间,我竟然就开始理解老太婆暴躁的脾气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就算我一个人住在瑞芝,生活平静,可每次头痛起来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它割下来,然而老太婆却说头痛的时间越长,疼痛程度就更深。”
“我不敢想象痛上五年、十年我会不会忍不住杀了自己,我更无法想象珍妮被疼痛的折磨的样子!”
福列夫人突然看向了谢白术,死死地盯着他,“我没有办法阻止头痛缠上珍妮,可是在珍妮还不会头痛的时候,我希望她能开心,我希望她所希望的一切都能发生,我希望她不会像我一样……在绝望中被头痛折磨。”
谢白术有些明白了,“可是福列夫人,即便快乐和希望是包裹在谎言之中的也没关系吗?”
福列夫人:“只要虚假带来的快乐是真实的就行了。”
“所以我会告诉珍妮你的治疗对我有效果,但同时,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借口,你都必须得拒绝为我的母亲治疗,那个自私的老太婆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
她警告谢白术,“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保证你会成为远近闻名的骗子,毕竟你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
“好吧。”谢白术把最后一根针扎入穴位中,“我会帮助你给你的女儿带去快乐和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