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并没有伸手去碰摆在床头柜的药瓶, 只是攥起手，将指甲尖陷入掌心肉，让自己多少清醒一些。

他抬起墨绿色的眼眸, 在略显苍白的脸上像是莹莹的一从火：“……不。”

声音低哑，但表示了坚定的拒绝。

黑泽昭歪了歪头：“依然不吃吗, 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个来找我的。”

赤井秀一瞥了眼站着的江莱，他淡淡道：“只是找个地方暂时休息而已。”他合拢眼眸。

江莱理解。

当时赤井秀一的状态非常不好, 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都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而且后面还跟着几个杂鱼。

如果没碰到自己，估计都不一定能清醒着回自己的安全屋。

当然现在虽然清醒点了, 但看起来状态依然糟糕。

无论是真酒还是FBI, 赤井秀一都有很强的意志力，疼痛耐力也比往常人高, 但此刻依然无法抑制疼痛下微微颤抖身躯。

……所以, 对方到底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 还有他和黑泽昭的关系是什么，以及药的副作用和赤井秀一的记忆。

这些疑团都在脑海中滚动，飘在一侧的诸伏景光目光也凝聚起来, 他在思考黑泽昭和赤井秀一的对话, 提取有效信息。

“那么，坚持住。不要吃药，也不要死哦——FBI。”

听到最后一个词，赤井秀一猛地睁开双眼, 墨绿的狼眸像是摇曳的灯火。

江莱心里也猛地一跳。只是表面上依旧维持住淡然的神情。

黑泽昭声音平静, 他轻笑起来：“毕竟……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加油。”

“……”赤井秀一没回话。

“走咯～”黑泽昭从小凳子上跳下。

江莱下意识拉住他：“等……”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和对方沟通。

然而第二人格只是抬起脸, 灰瞳里什么都有, 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他露出奇怪又灿烂的笑容：“我该去擦地板了, 江莱哥哥。”

银发小少年凑近江莱，轻声道：“……下次再聊吧。”

这个家伙——

江莱的下一句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面前的小少年露出茫然的神色，他眨巴眨巴眼睛，墨绿色的眼眸慢慢凝聚在江莱身上：“哎？江莱哥哥？”

“……”小昭回来了。

“呜哇，被抓住了。因为太好奇了所以过来看了看。”黑泽昭吐吐舌头，“不是因为偷懒！”

他又重新变成了往常的模样，带着孩童应有的天真和活泼。

他依然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且自动衔接为过来看看。他不记得中间的事情，但小孩子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困扰。

江莱沉默了下，而后笑道：“好～相信你，那现在去擦擦地板吧，辛苦了小昭。我来照顾下客人。”

“好——”

等黑泽昭离开，江莱才再次看向赤井秀一，对方表情没什么波澜。

江莱沉默一秒，指了指刚才放到床头柜的水杯：“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水。”

眼前人看起来很虚弱，既然普通的止痛片没用，那就只能补补水了。

赤井秀一倒也没迟疑，拿起水杯喝了几口，让干哑的喉咙重新浸润。

毕竟他已经选择了江莱，就没必要再防备，而且他现在这种状态，青年也无需再在水里加东西。

于是他大方自在地选择目前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两人目前的相处微妙又奇特，动作像是普通朋友，但他们甚至连姓名都没有交换。

江莱看着赤井秀一手上的伤痕，估计都是对方自己搞出来的，于是顿了顿，走出客房又很快回来，手里多了几个玩偶。

在赤井秀一的注视中，他把黄色的尖叫鸡递给对方：“别掐自己了，要是疼你就捏它吧。”说着还配音着按了按，尖叫鸡发出独特的咿呀呀声响，“怎么样，很解压吧？”

“……”赤井秀一表情僵了一瞬。

“要是觉得它吵，这里还有几个不出声的。”江莱笑笑，举起另只手里的粉色毛绒海胆和绿色橡胶史莱姆，“手感都不错，我和小昭看鬼片的时候手里的标配。”

“……”赤井秀一的眼皮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好好休息吧。”江莱把玩偶放到床上，没有多问什么。

反正问了对方也不会说，赤井秀一持续的沉默就昭示了他什么都不会透露。

而自己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神秘总是被人们下意识地与强大挂钩。

不就是谜语人嘛，一个两个都当谜语人，自己也会！！

江莱保持着自己那种像是一无所知又貌似无所不知的姿态，带着捉摸不透的淡淡微笑合拢房门，独留下屋中被玩偶们环绕的赤井秀一。

关门后，灵魂体诸伏景光飘到江莱身侧。

“……那句话，是真的。”这是诸伏景光的第一句。

“什么？”江莱一怔。

“说莱伊是FBI的话。”蓝灰色眼眸的男人面色沉静，他看了江莱一眼，“这句是真的。”

“……”江莱眨眨眼。

“微表情分析。”诸伏景光只这么解释了一句，“能够大体判断出。”

虚弱buff下的赤井秀一没有太多精力再去调控表情，再加上黑泽昭那句话猝不及防，让他没时间反应。

诸伏景光停顿了几秒，和江莱说着他刚刚观察后的分析：“莱伊和黑泽昭的第二人格关系不算好，但达成了某个约定，是临时的不背叛的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