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人是琴酒。
宫野志保开门时愣了一下,佯装冷静:“琴酒。”
车内除了琴酒以外没有别人,驾驶座上的银发男人瞟了她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流露:“雪莉(Sherry)。”
“你的新名字。”
宫野志保点头,虽然是突然被叫回来的,但并不意外组织会给自己安排代号。
保时捷平缓启动,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上车后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有几年没见过的街边风景。
她与琴酒并不熟。
虽然是在组织出生在组织长大的,但宫野志保从小被专属保育员扶养,稍微大一点就被Boss送往美国,压根就不认识几个组织成员。
就连组织里这个有名的琴酒,还是某次偶然在美国科研院碰上的。
那天,男人冰冷的眸子只是扫了她一眼,宫野志保就认定了琴酒绝对是个没有情感的杀人兵器。她甚至深信不疑一件事——那怕某天Boss下令让他杀了自己的最重要之人,估计这个男人也绝对不会犹豫分毫。
琴酒就是一只冷漠嗜血的野狼,不存在任何对组织以外的情感。
那位先生……为什么让他来接自己?
不知是暖气没有效果还是车窗漏风,四周传来一阵凉意。
宫野志保搓了搓胳膊,将下半张脸埋进外套领子里。
开车的琴酒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埋在衣领下不自觉战战兢兢的女孩,平静收回绿眸。
宫野志保猜不到Boss为什么派琴酒自己来接她,不代表琴酒猜不到。
天才科学家,未来的实验室核心成员。
这是几年前Boss发现宫野志保有着超乎常人的智商后给她下的定位。
这几年这小鬼一直被放在研究院,也是在向这个方向培养。
这次,按照贝尔摩德所说,Boss的“脑子”大概是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天才在手里,才突然将她喊回来参与研究的。
此时让他来接雪莉,除了要保证雪莉地址是足够隐匿保密以外,还给了组织里其他想动雪莉的人一个警告。
因为宫野厚司和宫野爱莲娜夫妇的研究,组织里想杀了即将继承研究成果继续进行研究的宫野志保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之中,有一个家伙可是非常难缠的。
刚想到这里,他手边的手机便传出了电话铃声。
琴酒看了一眼,是贝尔摩德。
他嗤笑了一声后接起,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嘿~琴酒,我听说了一好笑的事,你知道吗?前天朗姆非说有人针对组织,结果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甚至所有关于那天晚上的信息都消失了,说着什么「Timeismoney!」在压榨他的手下——”电话里,带着引诱和欢快的女人声音传出。
琴酒冷声:“说正事。”
刚刚还语气欢快的女人声线瞬间冷下,不带一丝情感:“雪莉现在在哪?告诉我。”
银发男人啪地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冷哼了一声就把手机丢到了副驾驶座。
利用异能力跟在后面的中原中也发现了保时捷突然的提速,皱紧眉头看了眼周围,盯上了一家机车店。
——
不同于中原中也出门遇上咒灵救下小女孩又跟踪琴酒的经历,江户川乱步这边则是某个不靠谱的大人缠上了。
挂断电话后,靠在栏杆上的甚尔撑着下巴:“怎么?”
“遇上组织那些家伙了吗。”
他的语气平静,并不觉得意外。
虽然作为外聘杀手甚尔在组织这段时间里接触的人并不多,但他很清楚,那是几个大白天明目张胆开着个可疑的古董车在街上乱窜的家伙。
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一样。
甚尔对这种彰显自己身份的做法嗤之以鼻,只是说完后兴致缺缺地看了眼旁边因为输钱大喊大叫的男人,那些家伙还没这里的人有意思。
收回视线,他问:“下场压哪匹马?”
不用看就知道了,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赌马场。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赌马场。
这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
马德拉的事情解决后,甚尔自己从马德拉的账户转到手了他应得的钱。
他消停了两天没事做,也不接孔时雨的电话,失去兴趣后组织那边的人也全都拉黑了,在赌马场待了两天,将钱输了个差不多。
无聊地输了一场又一场的甚尔坐在后面的观众席,仰着头放空大脑静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中冒出了那天晚上的想法:那个小鬼是怎么看出他要把惠卖到禅院家的?
他跟这个江户川乱步并不认识,也只不过在那次爆炸案见过一次而已,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惠那小子也不在现场。
他的确联系了禅院家没错,向那群老家伙说明了自己儿子拥有不错的咒力天赋,问他们愿意出多少钱买回去。
与他取得联络的禅院家的老头表示如果天赋不错可以出3-7个亿。
甚尔:“喂,如果他继承的是祖传术式呢。”
他没有明说惠已经拥有了那种术式,只是试探。
对面明显传出了不屑的轻笑声,只是丢下了一句“十个亿吧”就挂断了电话。
甚尔知道对方不信,毕竟这种事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像他这种烂人,竟然生出了拥有祖传术式的小孩。
如果是惠的话,在禅院家那种地方应该能够好好活着吧?
他是产生了这种想法后才联系了禅院家的,但是那也是他在见到江户川乱步之后才做的,还没做过的事情江户川乱步是怎么知道他准备要这么做的?
甚尔想起了之前在爆炸现场看到过的乱步自信说出的宣言。
异能者?
甚尔嗤笑了一声。
赌马的时候估计能发挥作用吧。
虽然戴着不屑,但在想到的那一刻,甚尔还是动了起来,他摸到了乱步这两天的行动踪迹,在他去弓奏具人那里的路上,直接把他绑来了赌马场。
他本来以为这个比惠没大多少的小鬼会像惠被他拎起后颈时一样张牙舞爪,像只无力的野猫一样挣扎——但没有。
不仅没有,这小子被他放下来时,还在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后溜到问现场的工作人员面前,仰着头大声地发问:“有免费的饼干和果汁吗?我有点饿了。”
甚尔把他拎了回来,警告他别做什么小动作,并威胁乱步让他用自己的能力去看下场那匹马会赢。
“赢了我有什么好处?”
当时,乱步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里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属于利益家的光芒。
“好处?”甚尔挑眉,只是随口一说:“赢了付你委托费。”
“五五分?”
甚尔没回答,全当默认,平时他跟中介联系一般也是五五分。
乱步满意了,问了几句规则后信心满满地指着一匹马。
然后甚尔就赢了。
不止一场,后面的两场、三场、四场他都赢了。
他们周围已经逐渐升起了一些骂声。
有说着“那个小孩又压准了!”的家伙。
也有骂着“作弊!这小鬼绝对有问题!”然后被甚尔教训了的男人。
还有上前问“小朋友小朋友,下场你压哪个?”的家伙。
原本只是想玩玩乱步的甚尔确实意外了。
这小鬼的能力是真的?
但只要他一问出这种问题,乱步都会沾沾自喜地说着:“当然!我可是异能者!”的话来。
所以甚尔也不管了,组织啊电话啊,现在他只想知道下一步谁会赢。
“这种时候还关心赛马也太无情了吧,伏黑。”
他们后面传来了明显与甚尔十分熟稔的男人声音,一个穿着西装,看上去身手还行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孔时雨,前刑警,目前是黑市的中介人,一个与伏黑甚尔认识超过十年的男人。
他手中提着一些寿司和饮料,将东西递给了乱步——这是他刚刚在门口的店买的。
刚走进赛马场时,孔时雨就在外面听到场内的讨论声,叙述着一个跟甚尔极其相似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孩连赢数场的动静。
优秀的中介人拥有强大的收集情报能力,没几秒钟就了解了一切。
他有些抱怨地甚尔说:“我说你,好歹接下我的电话吧。”
甚尔看都没看他:“男人的电话我从来不接。”
“……”
孔时雨哑口无言,伏黑甚尔的恶性他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也没心情跟他怼,干脆转头看向拿起寿司吃起来的乱步。
“乱步君。”他提醒道:“你刚刚提到的组织,建议让你的朋友尽快远离比较好。”
他皱起眉头:“那是一群无法招惹的恶犬,被他们发现会牵扯到你和你其他家人的。”
但乱步还没说话,旁边的甚尔就掀起眼帘,清冷的视线扫了过来,接道:“劝你别跟他说那些。”
“马德拉死了,知道吧。就是这小鬼干的。”
孔时雨一愣。
什么?
他虽然听说了组织那边有个与甚尔常联系的代号成员死了的事情,但并没有听说细节。
准确来说,那天的消息在事情发生后几乎全都消失了,就连他也查不到任何情报,只听说跟咒灵有点关系。
孔时雨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身高大约13、14岁,乱翘的头发跟他以前见过一次的惠有点像,此时嘴巴正被寿司填满,满足地眯起眼睛,完全不像一个能够做那种事的人倒像个正晒着太阳打呼噜的贵族猫。
但没等他审视完,寿司还没咽下的乱步就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