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有空吗?帮我听听这段demo吧。”
温辞述一脸若无其事,好像上节课把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不是他一样。
潘慧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斜了他一眼:“我说过教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好了。”
温辞述疑惑:“可是今天只有您一个声乐老师在。”
潘慧:“……”
她险些被气晕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辞述忙解释,拿出了应付太傅的本领,“本来就是想找您的,没打算找其他老师。”
潘慧揉着太阳穴说:“让开,我不想对你发火,上次我好好教你,是谁在那里跟我争辩,prosody这个词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我教了半辈子书,从没见过你这么荒谬的学生。”
温辞述正色道:“我现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韵律一词来源于我国古代,指诗词中的平仄格式和押韵规则,而prosody的提出者是亚里士多德,后人运用在音乐中的确比我国早,我也承认,我们在流行乐这块有很长时间的空缺。”
潘慧没想到他还真的去查了,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不少。
“算你还有点诚意,你要让我听什么?”她依旧拉着脸。
温辞述把她请进房间,用手机连接音响:“这是我参赛歌曲的demo,想听听您的意见。”
潘慧再次惊讶:“你的参赛歌曲不是早就定了吗?又改了?”
“编曲和歌词改了,之前的不太合适。”温辞述拿起麦克风。
练习室的麦克风都是批发货,音效不是很好,但握上手的那一刻,他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好像灵魂的一角被什么东西撬动了一下。
那像是冰山融化的声音,往下仿佛能看见碧波荡漾,春水盎然,有别样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我开始了,老师。”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隐隐有点兴奋。
潘慧坐在椅子上,一边看词曲一边听他唱。
温辞述来之前没开嗓,唱的时候还带着紧张,像是回到十来岁,在学堂面临一个月一次的大考似的,不安又期待。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唱了下去,中途卡壳了几次,不过还是唱完了一整首。
放下麦后,他望向潘慧。
潘慧却没作声。
她感到很惊讶,不过短短几天功夫,这小子的气息感觉和之前像是换了个人,更令她奇特的是,原先他的换声点还是挺明显的,今天居然平了很多。
要知道,很多人想磨平换声点,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练习,但大多都达不到近乎完美的效果。
如果他失忆的事不假,那么他应该从来没接触过练习换声点的技巧。
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效果,非天赋使然不可能做到。
潘慧盯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打开播放器,说:“先把这首歌放一放,我放一段音乐,你跟着哼唱一遍试试。”
她特地点了首很老的歌,在确认温辞述没听过之后,让他听了其中比较难记的一段。半分钟后,关掉播放器。
意想不到的是,温辞述竟然完完整整唱了出来,除了转音有点磕绊。
一首陌生歌曲,听一遍就会,这乐感绝无仅有。
潘慧简直搞不懂,他以前怎么会是个音痴,难道撞到头还顺带把嗓子也回炉重造了一遍?
她压下各种猜测,清了清嗓子道:“小温,我问你个问题,你以后是打算往声乐方面发展,还是要坚持公司安排的舞蹈路线?”
温辞述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其实要是潘慧稍微八卦一点,就会知道他因为拉筋太疼误伤luke老师,已经被停课好几天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声乐。”
让他跳舞,还不如把他遣回大靖送死。
潘慧面露怀疑:“你确定?你经纪人能答应吗,瞿总能答应吗?”
温辞述缓慢却坚定地说:“等我从南岛回来后,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潘慧用手指敲击椅子扶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无奈地说:“你现在脑袋还没恢复好,要是你知道搞声乐意味着什么,可能就不会这么武断了。”
温辞述不解地看着她,她摆手道:“算了,不纠结这个,如果以后你真走这条路,我可以收你当徒弟。”
温辞述愣了几秒,忙弯腰鞠躬:“谢谢潘老师。”
“起来,还没收你呢。”
“现在来说说你这首歌。”潘慧在曲谱上划了几道。“整体听感不错,应该是有人帮你编的吧,这人估计不是专业歌手,后半段高`潮部分不太贴你的发声,没展现出声音优势。”
温辞述承认:“旋律是庄泽野改编,他也帮我改了两句词。”
潘慧难得笑了笑:“原来是他,这孩子的创作天赋,是你们当中最强的,之前你们还没出道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能火,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这种类型。来,你把副歌换成这样试一遍。”
潘慧帮他把音改高了一点,温辞述有些犹豫。
她冷声道:“之前跟我叫板唱《青藏高原》的时候不是很自信吗,这调儿还没到《青藏高原》呢。”
温辞述只好说:“我担心现场唱劈了。”
他的舞台经验为0,光是唱给潘慧听就很是紧张,更别说到时候登台。
潘慧毫不退让:“舞台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你这次不肯尝试,以后永远不可能在台上得到满意的效果。说起这个,等下你吃完晚饭,到楼下办公区找我。”
温辞述不明所以:“找您做什么,您不是要回家吗?”
潘慧投去严厉的目光:“带你去街边唱歌。”
温辞述:“?!”
潘慧勒令他把改过的副歌唱了一遍,又临时要求他待会儿去商场演出,温辞述完全没有准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回到练习室后,在其他人的询问下说了这件事。
向晚第一个表示震惊,他震惊的不是要演出,而是潘慧居然肯收徒。
林南之抓着温辞述肩膀狂摇:“辞述哥,你捡到大便宜了!潘女士从业几十年,膝下只有两个徒弟,你知道你师哥师姐是谁吗?都是天王天后级别的歌手!江丹青听说过吗,那可是我妈的女神!”
温辞述被他摇得头晕,制止他道:“还没确定,而且你们不也算是她的徒弟。”
向晚连连摇头,眼神充满羡慕:“不一样的,我们只是她的学生,如果她真肯收你为徒,那你以后绝对能成为人尽皆知的歌手,不是开玩笑。”
他感慨:“我要是能当她的徒弟,简直死而无憾了。”
庄泽野没他们那么激动,而是问他:“你自己的想法呢?”
他看着温辞述的眼神,好像意料之中,又好像再次确认了什么——以前的温辞述是绝对不会在二选一里面,放弃舞蹈的。
温辞述扶着头道:“我没有想法,我现在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下要去演出,想问问你们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顾鸣赫大笑:“你可够没心没肺的,这么大的事不在乎,反而担心小小的演出。”
“等等,街演不是要证的吗?”林南之说,“我们出道前去过几次,没证不让演。”
向晚看了看手机:“今天晚上八点,楼下万达有个活动,潘老师应该是打了招呼,临时让他上去唱一首。”
林南之安慰:“不用紧张,今天是工作日,万达没什么人的。”
温辞述吁了口气,稍稍放松。
庄泽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温辞述面对着台下的人山人海,彻底无语了。
林南之和哥哥们挤在后台角落,啪嗒吹破一个泡泡糖:“糟糕,人好像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