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太子大部分时候,面上都会留着一缕浅淡的笑容。不冷不淡,维持着一副还算是温和的表象。
今日自马车下来时,面上没有丁点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探不出情绪。
忠洪紧紧跟在太子身后,心中急得要命,心想也不晓得他们小公子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至于太子殿下心情格外不好?
那不是应当的?
小公子都被打了,太子殿下要是还能带着笑,那才是怪事。堂内的人,听见外面的呼声传进来。允王手一哆嗦。
难以置信,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太子殿下事务繁多,竟然会亲自来!?京兆尹也吓得不轻,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他心说,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太子殿下对这位小公子的宠信。一群人呼啦啦,都顾不上什么哎哟叫唤,互相打量。挤到了门口,朝着门外的人跪下行礼。
沈禾: "……"
大家全都跪了,沈禾一个人的海拔瞬间拔高显眼。他一个人杵在里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跪一跪,意思一下。
虽说他平时都是不会跪的,但大家都跪了,他一个人特殊好像也不太好.……
沈禾正准备提着自己被撕的破烂的衣摆,朝着男主糊弄一下的时候,戚拙蕴从下方台阶走上来,—眼看见沈禾。
瞧见少年满脸的血迹,戚拙蕴瞳孔骤缩。
他黑眸紧紧盯着沈禾,一错不错,嗓音却放得很轻,对沈禾唤:“禾禾,过来。”沈禾看看他,再看看跪了一地的人。
顿觉找到理由不用跪,屁颠屁颠的朝着戚拙蕴跑去,下意识就要露出个笑容。
露到一半,想,不对,他还在卖惨,不能表现的太灿烂。于是沈禾小跑两步后,步子放慢,朝着戚拙蕴挪过去。
他还用余光瞥允王一家子,瞧他们是不是在暗中观察自己。
不过他显然小瞧太子如今的威慑,一群人里根本没一个敢抬头的,只有他还有空东张西望。沈禾挪到了戚拙蕴跟前,小声喊他: “哥哥。”
戚拙蕴的视线随着沈禾移动,从他的脸颊一路向下打量,看着他的手脚完好,不像是受伤的模样,脸颊虽然糊着血迹,但凑近后也能够发现,那些血迹似乎仅仅是糊在脸上,并非从伤口渗出来。
沈禾见
戚拙蕴不说话,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他凑得更近了,偷摸去拉戚拙蕴的衣袖,仰着头看他,又小声喊了遍: “哥哥?”戚拙蕴垂着眸子,看小孩仰着脸看他,明亮圆润的黑眸里面藏着笑意与狡黠。几乎骤停的心脏,这才一点点,缓慢恢复跳动。他方才走上来,看见沈禾那一脸血的样子,胸口有瞬间闷到生疼,近乎窒息。
心口的疼痛缓解,戚拙蕴用指腹在沈禾的脸颊上抹了下,摸到一点干枯的血沫,指腹下的皮肤完好无损,更加印照他的猜测。
沈禾乖乖的让他擦脸,看他还有继续擦的意思,急忙将他的手抓下来,趁着其他人看不见,光明正大对戚拙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比秘密的手势。
戚拙蕴没有作声,沈禾没有出事,他该是高兴的。
可松口气后,心中再度生出一股怒意。
戚拙蕴几乎要被沈禾气笑了。
他脑子稍稍转一转,就能大致猜出个因果。
八成是这群人招惹了禾禾,小少年性格压不住,直接与人起了冲突,这才闹成这副样子。
戚拙蕴心想,若是沈禾再多带上两人,他都不止于有这样火大。
他顺着沈禾的意思,没有将他脸颊上的血渍抹掉,但轻轻捏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带着点惩戒意味。
沈禾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讨饶的牵着戚拙蕴的衣袖,又晃了两下。戚拙蕴的火气就这样消弭无踪。
连一刻钟的功夫都留不住。
他在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拿他没有办法。
他们这一套小动作,同样落在了忠洪眼中。
忠洪是人精,原本还急着问沈禾有没有伤着,现在一瞧就晓得,沈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时压
着嘴角。
随着他们一道来的,还有太医周彦。
戚拙蕴嗓音冷淡,让所有人起身,侧目对周彦道: “给小公子看伤。”
末了,他补充: “再将其他几位公子的伤也好生瞧瞧,免得有什么暗疾,日后落下病根。”其他人低着头,一个个陪着笑脸: “太子殿下,不必了,不必,小儿身体健壮,平日里摔打惯了,这样小小伤痕让他们吃个教训才好,怎敢劳烦太子殿下记挂。"
戚拙蕴并不理会。
他只说: “周彦。”
周彦瞥了眼沈禾,沈禾背对其他人,望着戚拙蕴,疯狂眨眼!
哥!我的男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