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叉道: “我亦是如此,说句离经叛道的,我现在看着这书都想把它撕得粉碎,撒入珞珈山鲤鱼池中喂鱼。”
扶南星道:“谁说不是呢,大家现在不过都是没壳的王八,硬撑罢了。”
木叉: "摇光元君,你这人可真有趣,要不辞了天庭的值当,来南海当值吧。"
扶南星翻了个白眼,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我去帮南海干活,减轻负担。更何况我这人眼睛有病,不适合去佛家。"
木叉心里疑惑,似乎并未听人说过摇光元君有眼疾,难道是最近受伤了,于是问道: “是新伤还是旧疾?"
扶南星道:“我畏光,怕看到灵山那一群光头和尚闪瞎我的骷髅眼。”
木叉:.…
周围虽然有很多人,但都畏惧他们神仙之躯,不敢上前,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刚准备起身离开,人群中有一位少年走了过来。
那少年约么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平常,却体态挺直,气质不凡,已隐约有龙章凤姿,他走到扶南星和木叉的面前,鞠躬施了一礼,彬彬有礼的样子,他道: “恕小子打扰冒犯之罪,两位仙人请留步。"
扶南星问道:"何事?"
少年道: "小子不才,想请二位仙人赐些仙粮解困。"
扶南星道: "今年可是并未有饥荒灾年,何谈解困一说?"
少年道: “回禀仙子,小子虽然并非世家,但年幼时也是
靠着我母亲在乡间捡拾别人收获过的麦田中漏掉的麦穗来养活我的,栉风沐雨,饥不遑食①,自然懂得百姓艰苦,民生多哀。今年是个丰收年百姓尚可无碍,就怕日后发生灾情,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想请仙人赐下仙粮,防患于未然。"
扶南星被他说的有些触动,微微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当今百姓艰苦,只是这天杀的时机未到,她的粮食出了白虎岭就种不出来,所以这些年只能四处赈灾施粥,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虽然明知道粮食种不出来,但是孩子这一片好心,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忧国忧民,也不好打击人家,便随手一挥,拿出了些土豆红薯稻麦之类的粮种。
"怜你一片好心,便送你些粮种,只不过这粮种现在种不出来,须得到了时机方可。"又在那些粮种上施了个术法,保持它们数十年不会腐坏。
少年问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已到呢?"
扶南星道: “天机不可泄露,还需得你自己细细思考。”
其实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种出来,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神仙高深莫测的态度,她才这么说的。
少年看到了粮食,心里十分激动,心想不愧是仙家粮种,有好多自己都未曾见过,连忙又行礼感谢道:"小子多谢仙子大发善心,救苦救难,敢问仙家名号,待我日后做出了一番大事业,必定为您立庙烧香,让庙中香火不断。"
扶南星:“吾乃天庭摇光元君,今日遇你也是有缘,立庙倒是不必,不如将那些香火钱修路赈灾,救困扶危。"
"是,谨遵仙子吩咐。"
少年心想果然是天上真神下凡,如此不拘名利,又心怀苍生,兼有大爱,当下心里对她全是敬佩尊敬。
扶南星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将这些种粮的种植方式与他依次说了一遍,便带着小女孩和木叉出了酒楼。她们一走,这里的客人便都开始纷纷讨论了起来,言说一定要将今天自己遇到神仙一事和朋友同僚们好好炫耀一番。
扶南星在酒楼门口与木叉道别后,拿着文书,并未带女孩回白虎岭,而是去了她的村子。
路上扶南星问她名字,她却并未回应,只是摇着头,抿着嘴巴,想了好久才开口道: “我不喜欢我之前的名字。"
“那便换一个名字吧。”扶南星问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成为洛阳城内最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妨想的再大一些。"
“那我要成为司州内最了不起的大人物。”
"再大一些。"
“我想要……在历史里写下我的名字。”
"好。"扶南星抚摸着女孩有些干枯杂乱的头发,认真道: “但是你要认真读书,勤学苦读日积月累方能得见成效。"
“那就叫…培风吧。而后乃今将培风,而后乃今将图南②。”"培风,培风。"培风口中小声的念了好几遍自己的名字。问道“培风,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加倍努力,聚集足够的风刃,然后一朝乘风而起,朝南飞去,朝着你的志向飞去。"
到了培风所在的村子,她又带走了十几个如她这般境地的女孩,有大有小,小的才三岁,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将她们带到了白虎岭的青萍阁读书识字,教习言语。
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练兵的天赋,更是没有当老师的天赋,最后还是将教书一职递到了手下小妖手中。
其中有一名女孩,今年十二岁,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么穷人家里不受宠的孩子更是懂事,乍一受到这么好的善意,她有些惶恐害怕,怕自己愚钝蠢笨,又怕自己是乡下山沟沟里的学不明白,忐忑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仙长,我们都是出自山沟沟里的乡下人,您为何要选择我们?"
她听村长家聊天时也说过洛阳城里很多富家小姐都很有学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肯定会比自己更聪明更能学得明白,为何非要偏偏选中她们?
扶南星望着这片天地,幽幽开口道: "那又怎样,我也是出自山沟沟里的乡下人。"
贤愚在心,不在贵贱③。
微风吹过,卷起她的一缕黑发飘扬在风中,身上涌起一缕浅金色的微弱光芒,转瞬即逝,不易察觉,却衬托得她宛如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