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早起陪着郑太后到小佛堂上香,回至景阳宫时用了早膳,闲话几句,便有针线局的胡司衣拿了衣裳式样来禀话。
郑太后亲自看了衣裳式样,嫌不够精致,皱眉道: “胡司衣,这是给乐阳做衣裳,不是给哀家做衣裳,这款式和颜色明显老气。"
胡司衣本想着李丹青已十九岁,且嫁过人,容貌定然憔悴,压不住鲜亮衣裳,因挑了保守的颜色和款色,不承想李丹青容貌比当年的长公主还要娇几分,一时有些暗悔自己短见。
她当下陪笑道: "太后娘娘,臣回去就换了鲜亮颜色。"
郑太后早喊出两个嬷嬷,让她们去库房把早前得的好料子寻出来给李丹青做衣裳用。胡司衣见状,重新估量乐阳公主在郑太后心中的位置。
因荣昌公主即将大婚,针线局日夜在赶做她的嫁衣,委实调不出人手来。本想拖延一下乐阳公主衣裳这事,现下瞧着,拖延不得了。
鲁嬷嬷敲打道: "做事多长点眼睛。"胡司衣忙道: "谢谢鲁嬷嬷教导!"
送走胡司衣,鲁嬷嬷和郑太后道: “太后娘娘这几年不理事,宫内这些人只看贵妃娘娘眼色行事,越法没个章程了。"
说着话,孙总管来禀报,说郑天奇进宫了。郑太后道: "传他进来罢!"
郑太后一众侄孙中,数郑天奇最为出色,也最得郑太后喜欢。
郑天奇今年二十岁,一直拖着没有议亲,只等郑太后给他指一门婚事。郑太后挑来挑去,没挑到合适的,便拖延了下来。这两日瞧着李丹青,再想起郑天奇,一时另有想法。
郑天奇进得殿内,朝郑太后行礼问安毕,再朝李丹青行礼道: “见过乐阳公主殿下!”那一晚太后寿宴,皇帝当场宣旨,认了李丹青为女儿,郑家之人当时在席上,见状皆惊呆了。郑天奇当时看向御前,也呆了,却不是因为皇帝认女之事,而是因为李丹青的相貌。
郑天奇数年前在父亲书房看到一幅仕女画,当时为画中的仕女所迷,向父亲讨要这幅画,却被父亲拒绝了。
及后,父亲还收起了这幅画,再不让他看一眼。他却念念不忘。
这几年,他也看过一些美人,忍不住会拿美人跟仕女图中的仕女比较,深觉没有一个
能比得上仕女的。
心下又遗憾,想着画像中的仕女当是想像出来的,凡间定没有人长得那样美。
万万没料到,寿宴上,他却见到跟画像仕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这女子还是皇帝新认下的女儿。论起来,他与女子是表兄妹。自古以来,表兄妹最易成就良缘。他只要等着良机就好。
今日太后召见,他忙忙前来,进殿后果然便见着心心念念的表妹了。他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心下虽雀跃,言行却温文有礼。
李丹青从郑太后嘴里得知,郑天奇之父少年时在外游历,曾到过突厥,会武功,擅技巧,通晓突
厥语。
郑天奇自小聪慧,从其父身上学了技巧并突厥语等。他现时在工部领着闲职,官职六品。
李丹青之计,是准备让人密告萧宇墨里通外敌,和突厥人勾结。再让人伪造萧宇墨跟突厥人的书信往来,放到萧宇墨书房内。到时皇帝让人去搜萧宇墨书房,便可搜到密信。
纵搜出密信,也未必能扳倒萧宇墨。因他定会为自己分辩,要求彻查。秦王一党也会为其奔走澄清。
只如此一来,他为了避嫌,当自请去职,闭门谢客。此时晋王一党就该出场了。孔大人该指证萧宇墨就出来指证。有御医要质疑丽嫔之胎就赶紧出来质疑。尽力搅混了水。水下,定有意想不到之证据。
李丹青希望自己能织出一张网,把萧宇墨和秦王一党一网打尽。她和郑天奇说话,一边暗暗观察他。若郑天奇有能力,她打算让郑天奇和齐子蛰一起牵网。
年轻男女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待宫女上来换茶,郑天奇已经亲热喊李丹青为表妹了。
说着话,内侍又报进来,说齐子蛰求见。郑太后忙令人快传。
齐子蛰急匆匆下马车,待进了宫,却强令自己放缓步子。到得景阳宫前,他动作越加舒缓。
没错儿,他今儿是京城人人称赞的贵公子,举止有度,进退得宜。要让丹娘见了,就移不开视线。
齐子蛰跟着内侍进殿,绕过屏风,朝正中间坐着的郑太后行礼问安。
行礼毕站直身子,抬头去寻李丹青时,方发现她转过来看他一眼,只点点头,又继续和身边的男子说话。
那男子,是郑天奇。
齐子蛰顿时很不是
滋味。他自然认识郑天奇。
郑天奇官职不高,仗着是太后宠爱的侄孙,平素端着架子,眼高于顶,对人爱搭不理。对他这个御前行走,也是不冷不热。
今儿倒好,瞧他跟丹娘说话时,笑得一脸春风。他不知道自己平素很少笑,突然笑起来很讨嫌么?
众目睽睽之下,齐子蛰也极讲究礼节,过去给李丹青行礼道: “见过乐阳公主殿下!”
李丹青忙着和郑天奇讨论突厥人习惯,见齐子蛰来了,笑着道: “子蛰,天奇表哥说平素和你极熟的,正好,快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