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来现场,舅妈那个脸色……”苏燕婷热心在电话里跟另一头的丈夫江戎分享今天见到的八卦,她的八卦之魂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我还用来现场?”江戎冷笑了一声, "叶深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吹嘘了半天他今天做新郎有多快乐。"
小江同志说话的时候,嗓子里仿佛要喷出火焰。
苏燕婷停顿片刻:"……"
虽然隔着天南地北,但小苏同志仍然通过电话线,从手中的话筒明确感知到了全身怨气沉沉的小江同志。
“妈妈,要跟爸爸说话!”腿边的小女儿们嚷嚷着要跟电话另一头的爸爸说话,两只小鸭子蹦蹦两下,举高自己的爪子。
苏燕婷捏捏女儿们白里透红的小脸,心想电话另一头是被黑气笼罩和封印的爸爸。
"呐,跟爸爸说话,撒个娇。"苏燕婷把手中的话筒交给小姐妹两只,她把桌上电话的位置挪了挪,移过来两个小板凳,让两娃排排坐着。
为了能跟爸爸说话,两个小崽患都挺乖的。
晨晨从背后走过,作为“亲大哥”,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干不出抢妹妹手中的东西的事。
“爸爸!”两个小姐妹凑在一起,二重奏喊爸爸,她俩都没到两岁,声音又娇又嫩,像初生的雏鸟,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江戎凤眸含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有磁性: "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听了……妈妈坏!"
"妈妈坏!"
这下换成苏燕婷黑了脸,听这两小姐妹颠三倒四找江戎告状,哪怕两臭崽子说话不利索,告状倒是告得挺顺口嘛。
还“妈妈坏”,这两黑心棉。
傻乎乎的,你们以为找爸爸告状,妈妈就听不见吗?当着她的面告状,这是故意的?
"妈妈,要看爸爸照片!"
两小姐妹捧着爸爸的军装照片,开心地不得了,她们觉得爸爸好好看。
"想爸爸了!"
圆圆和润润挨在一起,在电话里头她们可不是黑心棉,她们是爸爸最贴心的嘴甜好女儿。
苏燕婷在旁边怨气笼罩:酸,真是酸的要命!
“当妈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当真傻子都不干,要不是这三家伙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不忍心不管,否则当真撂挑子不干了。
"妈妈凶!"
"妈妈坏!"
黑心棉小姐妹俩这会儿就记得妈妈总是管着她们,不准吃这个,也不准吃那个……妈妈简直就是个蛮横无理的霸道黑心大魔王,全家都得听她的,爷爷奶奶也要听她的,哥哥也要听她的!
而电话另一头的爸爸,则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苏燕婷面无表情看着几个孩子轮流跟江戎聊过天,最后接过电话,怨气缠身: “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两女儿,都是一岁半的黑心棉,全是些小没良心的。"
话都说不利索,就记得一个妈妈坏。
"还以为能生出个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结果全塞得黑心棉,漏风。"江戎笑道: “孩子们说说罢了,是你管得好。”
“管人的那个最讨人嫌,你个撒手不管的爸爸,倒是最好的爸爸,我不准她们吃糖,我就是坏妈妈……"苏燕婷—肚子火气,都是被孩子气的。
可小孩子们懂什么道理,纵容她们的,她们就觉得好;管着她们的,那就是坏。
“我是坏妈妈,我还特别凶。”苏燕婷加重了语气, “现在女儿都向着你这个好爸爸,一心一意要当爸爸的贴心小闺女,这女儿我真是白生了。"
“怪不得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江同志你可真是艳福不浅,两个小闺女呢。”
“爸爸更凶!”江戎在电话对面笑,他手上拿着妻子的照片,在眼前描摹她的眉眼: “等她们见到爸爸的时刻,就会美梦破碎。"
“我就一个小情人,我认得。”
苏燕婷: "……"
“这还差不多。”苏燕婷拿紧了话筒,她故意挨得近一点,说点夫妻之间的悄悄话。
江戎听她嘴里的语气松了,眼睛里的笑意更深: “赶紧带女儿过来,到时候管教女儿,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给大棒,你给甜枣,这样女儿个个都喜欢你,向着你,只夸妈妈好,是妈妈的
贴心小棉袄。"
小苏同志可耻的心动了: “还是江政委您会拿捏人心。”牺牲小我,奉献大我,这管人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有老公在身边是不是很好呀?”江戎诱惑她。
苏燕婷轻轻眯了眯眼睛,压下上扬的嘴角: “就怕老公同志抵抗不住女儿们的糖衣炮弹,我跟你说,敌人的炮火十分强烈,那不是简单的一加一效果,而是一加一大于三。"
“两闺女找我撒娇,我都不一定抵抗得住。”苏燕婷唏嘘感慨一声,心想管人的那个最是吃力不讨好。
江戎镇定道: “你给我糖衣炮弹,我就能抵抗住‘黑心棉’的糖衣炮弹。”
江政委对这个“黑心棉”的昵称很是喜欢。
“你可真会说话,老婆真是爱死你了。”苏燕婷红着脸,心想结婚五六年,江同志的情话水平渐长啊,惯会拿捏人心的,会哄人了。
隔空给了他一个个电话飞吻,小苏同志略带羞涩地挂了电话。
可惜了不能再聊下去,再聊下去,心头那股火烧起来,她是真想他了。身体的反应是最直接的。
江戎挂了电话,瞥了眼窗外常青的树叶,决定去洗个冷水澡静静。真想把他小狐狸一样的老婆抱在怀里。
大
苏培庆这时已经上首都来读书了,他参加了八一年的高考,考上了首都农业大学,北上的时候,带了不少特产,苏宝忠和陈秀云都忙着自己的事业,他孤身一人带着行李北上读书。
苏宝忠已经在卖他的高水平“科学配比饲料”,陈秀云的服装店也在城里开了两家,找村里的妇女做服务员,店铺办得如火如荼,每个月都去羊城进货,还能顺便去探望女婿。
江戎帮岳母联系了退伍老战友的运输车队,让她每回货物跟着车队一起走,这也保障了安全问题。
现在谁不知道搞运输做买卖赚钱啊,然而现在深山老林多,又没有摄像头,进了山道,天一黑,有些人平时是好客村民,蒙着脸则出来喊一声“此山是我开……”,赚得都是无本买卖钱。
这年头单独开货车都是个危险行当。
已经是最后的两个学期,该学的都已经学完了,苏燕婷跟着导师做毕业设计,她的毕业设计是给一家机械工厂设计一套控制机床生产程序。
苏燕婷
忙着毕业设计,罗亦兰差不多已经毕业了,全心全意投入实验室中,设计个人电脑和相关的控制程序,同时也准备着实验室的搬迁工作。
“燕婷,明年我跟你一起南下。”想到这件事,罗亦兰激动不已,她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国留学,可又不能撒手不管自己的事业。
现在倒好,苏燕婷要去羊城,她也去羊城,这跟出国也没多大区别了。
目前有广九直通车,在羊城三个小时便能抵达香江,每天四趟往返车辆,这样去香江十分方便,通过国际航班去向世界各地参观也方便。
这会儿来粤省投资的各国外籍商人众多,正好去见见世面。
苏燕婷: "你决定好了,咱们一同把工作室搬出去。"
“去那边还能收到香江的电视台吧,我也过去。”听她们做好了决定,陈妙然也说要过去。
如果她们都选择南下,差不多就等同于放弃毕业分配了。
但也不可惜,这时候有真本事的人,都乐意下海创业,不会把自己困在国营单位里。
★
年末,已经下了几场雪,江戎这几天电话打得勤快,跟得了失忆症似的,每回都要问几句,车票买好了吗?什么时候到……苏燕婷在电话里不厌其烦地回答。
“人跑不了,带着孩子们过年跟你团聚。”江同志这心急火燎的样子,实属丢人。
"爸爸,妈妈做了蛋糕!"
“蛋糕好好吃!”
家里添了大烤箱,也有个大烤炉,苏燕婷闲来无事,给孩子们做蛋糕,弄点炸鸡排,烤猪排什么的,丰富一下伙食。
她还给孩子们做了点汉堡热狗三明治什么的简易快餐,崽患们的反应还不错。
苏燕婷定制了不少漂亮的白瓷盘,有闲情逸致的时候,按照米其林风格做摆盘,她以前就擅长做甜点蛋糕裱花,先不说味道怎么样,但是那摆盘绝对差不了,分外赏心悦目。
"江同志,等你老婆到了,给你做好吃的。"
婆婆在电话里跟着笑道: “你老婆真有闲心,就那么一小口,都摆得漂漂亮亮。”
……
明年要从首都搬去羊城,唯一遗憾的
,就是不能上表嫂秦艺那蹭饭了,为此,陈妙然等人也遗憾不已,羊城虽说是美食天堂,但能不能合乎口味,也是个未解的答案。
苏燕婷这会儿则在心里计划着,如果明年搬去羊城,倒可以考虑开一家西餐厅,如果是开蛋糕店,她觉得太腻了,换成一家有气氛格调的高端西餐厅倒是不错。
西餐厅更有实用价值,无论是谈生意,亦或是跟朋友小聚,在自己的地盘里招待客人总要妥帖一些。
苏燕婷虽然更喜欢吃中餐,但是偶尔也觉得烦闷,想吃烤牛排,生蚝鱼子酱,黑松露意面……她还蛮喜欢吃芝士做的菜,做披萨,芝士熵龙虾,芝士排骨……
苏燕婷了解过目前存在的西餐厅和咖啡馆,风格都是中不中,洋不洋的,没有什么固定的格式,国内以前有很多家西餐厅,在过去的那十年里都改成卖中餐了,直到七八,七九年之后,又开始转回卖西餐,风格老旧,味道也大不如从前。
让苏燕婷去开中餐馆,苏燕婷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和人脉,去找牛叉的中餐师父,光是请厨师就得花大把的钱。
自己培养几个西餐厨师,指不定还能凭借创意创新取胜,毕竟这方面国内空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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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老婆孩子快到了,江戎这两天频频出神,他手上拿着个保温杯,里面飘着几个红枸杞,温热的室内泛着阵阵的甜香。
一偏过头,就见师政委杨修泰正看着他,杨修泰方圆脸,丹凤眼,一双眼睛锐利中透着些许慈祥,他手上也拿这个保温杯,肩膀上披着军大衣。
“又想你老婆孩子了。”杨政委眼睛里染上了三分促狭,说话中尽是打趣。
就江戎刚来时那副雷厉风行的拼命十三郎样,对那些个挤眉弄眼的桃花不假辞色,着实不像个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物,杨政委挺看重他的,年轻,作风正,有能力,是个好干部。
一开始,杨政委还真担心他在生活作风上出问题。
现在这社会是越来越浮躁了,这些年知青返城离婚潮,这男女关系也乱了,忽来的暴富、考大学、出国……这些样样都能使得一对夫妻分离。
至于孩子……多得是知青男女在乡下结合生了三四个孩子,到后来各自回城,前尘往事作罢,男男女女各奔前途,孩子们被扔在乡下,被地方上的父老乡亲收养。
而知青下乡,也
是因为城市里供养不了那么多不事生产的年轻男女,在田地上干活,起码有口饭吃……到头来默默承受一切的,都是黄土地上的农民。
“想,怎么不想?”江戎抿了一口热水,滋润嘴唇,润润嗓子,窗外的风吹进来,这儿的冬天倒是不冷,只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来来回回折腾人。
杨政委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结婚几年了?还跟那刚结婚的小年轻一个样。”"人到了,一起到家里来一趟,尝尝她嫂子的手艺。"
江戎点点头,又跟杨政委客套地说了几句话。
大
“江副政委他媳妇儿过年要来了?”眼见贺师长回家,谢小萍上前来询问八卦。
年轻的江副政委家属要来探亲,可是个叫人议论的大消息,家属院的一众嫂子们,眼巴巴等着看江副政委的媳妇到底是啥样的。
谢小萍: "不管是啥样的,那肯定是个厉害的。"
"瞧瞧那江政委对他媳妇儿多上心啊,别的什么花花草草,他都不为所动,可是个正派人物。"提起江戎来,谢小萍忍不住一堆夸赞。
经过这半年下来,她们这些家属院的家属都认为江副政委哪哪都好,长得英俊高大,个人能力强,即便跟老婆孩子分居两地,也没有半点花花肠子,不跟年轻的姑娘搞暖昧。
这时候有些两地做生意的,这边一个老婆,那边一个老婆,还能相安无事。
老婆离得远远的,不说别的,平日里跟个年轻的小姑娘眉来眼去,撩点暖昧话,老婆管不着,外人也管不着。
就像是那个周军医,家里有个老婆,平日里还喜欢跟那些年轻的小姑娘称兄道妹,偶尔拉拉小手,言语上占占便宜,虽然作风瞧着不大好,却也说不上犯大错,纯属膈应人。
当然了,论膈应,也是膈应女人,男人们嘴上批判这种行为,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估计也想尝尝“左拥右抱”的滋味。
“江政委他媳妇儿,也是个优秀人物,咱们大院的嫂子,还没这么优秀个人呢,那可是华清大学的学生。”谢小萍竖了个大拇指。
“哼。”听老婆夸江戎夫妻俩,贺师长忍不住哼了一声,他起逆反心理了, "江戎他们夫妻俩好是好,可这听起来太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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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谁家的光景真正好的?这老天爷从来不做人,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再好的表象底下都是一地的鸡毛蒜皮,唉——人家个个都还羡慕我五个儿子呢。"
贺师长“瞎”一声叹口气。
贺师长小声道: “我猜江戎对他老婆那么上心,估计是他媳妇儿读了大学,有外心了。”
"人家好好的一个年轻女大学生,长得又漂亮,这会儿还乐意跟他一个当兵的?"
“搁我我也不乐意啊。”贺师长将心比心地自我代入了一番。
像他这样的大老粗,虽然瞧不上那些穷酸儒,心底还是崇敬文化人,这读了顶尖大学的,就是不一样了。
从军这么多年,贺师长知道当军嫂是多么不容易,军人工作不定,不能太照顾家里,出公差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