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陶心乐抽了下手,没挣脱开。傅绍南瞧他一直垂着眼睛没吭声,不知道是手疼还是吓懵了。 实际上比起陶心乐的手,傅绍南的脸颊反而看不出明显的痕迹。对于傅绍南来讲陶心乐这点力气压根算不了什么,他甚至可以把它当做陶心乐在跟他玩闹。 “怎么不说话?” 睫毛颤抖,陶心乐慌乱眨眼,磕巴了一下才开口:“冰箱里有冰的矿泉水,我……我拿来给你敷脸。” 傅绍南颔首,手一松放开了陶心乐。 卧室半掩的门被拉开,橘黄的灯光朝外倾泻,陶心乐转身往外走。视线延伸,傅绍南沉默地看着陶心乐身上被揉皱的T恤,还有他弯下腰拿矿泉水时微微翘起的屁股。 塑料瓶表面沁着冰凉的水珠,陶心乐拿着矿泉水瓶给傅绍南敷脸。也许是这个巴掌的缘故,陶心乐不可避免地萌生了一丝愧意。 对傅绍南的态度也不像他刚进门的时候那么抵触。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突然来了。”男人仰着头看陶心乐,近距离的观看能更明显地看出傅绍南冷硬分明的眉眼。陶心乐偏了下脸,不再跟他对视,像以往那样很轻地喊了声:“……哥哥。” 傅绍南伸出手又去拉陶心乐,男人硬邦邦的手指触上手腕的瞬间陶心乐的神情僵了僵。不过这回他没有抵抗,傅绍南拉了下陶心乐,把人拉得离自己近了一点。 “正好路过这里,就想上来看看你。” 陶心乐很难辨别出傅绍南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现在接近凌晨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很假。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陶心乐又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都这么晚了……”陶心乐半信半疑地开口,目光落到了傅绍南结实的手臂上,“刚刚我都睡着了,万一我没被吵醒,不开门呢?” “那我就回家了。” 好像也能说得通。 陶心乐思考了一会儿,回过神时一不小心撞上傅绍南默然的眼神。他差点没拿稳矿泉水瓶,傅绍南下意识地来握他的手。陶心乐躲了一下,生硬而慌张地说道:“好,好了!” “好晚了,”陶心乐磕磕绊绊地把一句话说完,“你应该回家了。” 脸颊上还残留着冰凉的冷意,傅绍南看着陶心乐又退回到安全距离,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让我看看你的手。” “哦。” 掌心摊开,陶心乐的手心湿漉漉的,还泛着红。傅绍南从陶心乐另一只手里拿过那瓶矿泉水,看了几秒钟到底还是掐住了陶心乐的手腕。 陶心乐不愿意跟男人有肢体接触,但是傅绍南非要摸他碰他。手掌被捏了两下,傅绍南轻轻揉了揉陶心乐的手心,用自己干燥的手指抹掉了上面的水渍。 “不疼的……”陶心乐被摸得手心发痒,他能感觉到傅绍南刻意放轻的动作,徒劳地解释了一句。刚才他已经仔细端详过男人的脸,庆幸的是并没有留下什么巴掌印。 傅绍南对疼痛的敏锐力能令他很轻易地分辨出陶心乐是不是在说谎。时间确实有点晚了,陶心乐焦急让他离开,傅绍南松开手起身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先走了。” 这会儿男人倒显得特别好说话,陶心乐听到他说这句话眼睛一亮,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傅绍南瞧着陶心乐打开那扇铁门,顺手带走了那瓶矿泉水。 离开时傅绍南还不忘对陶心乐说了句“晚安”,掉漆的铁门在下一秒就被合上。陶心乐关门关得急,一时间深夜的楼道里回响起很重的关门声。 黑色轿车停在巷口,傅绍南走出巷子,经过自己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并没有多作停留。 天一黑这一带的路灯始终照不亮这片小区,离这里最近的便利店要步行十分钟。傅绍南独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拨通了翁暮云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翁暮云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到的时候他在睡觉,被我吵醒了。” “那就好。”翁暮云松了口气,把刚刚调查出来的内容告诉傅绍南,“齐勇成这些天一直在筹款,他是要投资一块地皮。” 傅绍南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不是他要投资吧。” “对,齐勇成变卖了手上的股票,还命令他手下的人去欠款人那里要钱。讲道理蚊子腿也是肉,还真让他凑了不少钱出来。”翁暮云念出一个人的名字,询问傅绍南,“戚鸿,我查了一下这个人在Z市还挺有名的……” 在电话里翁暮云并没有多说:“阿南,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傅绍南还是有点意外的,也没预料到齐勇成背后的竟然是戚鸿。戚家和他们这些家族都不太一样,平日里也很难有交集。 不过既然是戚鸿,那齐勇成的狂妄也能说得通了。 “认识,但不太熟。”傅绍南给翁暮云解释道,“长辈之间比较熟,我们这些小辈之间不太认识。” 翁暮云应了声,继续说道:“我昨天才拿到钥匙呢,把它放在门梁上了。我在那条巷子外装了一个摄像头,如果他们出现你就能看到。” “阿南,我昨晚还梦到我们以前一起在Y国合作。有一次住旅馆,窗户突然被一块砖头砸碎了,那时候我还在睡觉呢!” “记得。” “后来马上就丢进来一颗炸弹,当时还好你反应快拽起我就跑。” 傅绍南慢慢察觉到翁暮云的言外之意,提醒他:“医生让你再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急着回Y国。” 电话那头翁暮云叹了口气,语气哀怨:“知道了。” 通话结束,傅绍南走到便利店买了点生活用品。他结完账原路返回,走在昏暗的街道,走进了巷子。 声控灯亮起,楼道里响起一阵规律的脚步声。陶心乐住在三楼,傅绍南经过那扇掉漆的铁门,走上了四楼。 门梁上的钥匙被拿了下来,傅绍南打开四楼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 第二天傅绍南从通讯录里翻出了戚鸿的号码,后者接到他的电话十分讶异,听完傅绍南的来意笑着说道:“小事小事!哎呀,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你给我一个账户,我把钱转过来。” 两人年纪相仿,客气又疏离地寒暄了几句。 “阿南,前段时间我爷爷还提到你了。听说你相亲一直不太顺利,非要给你介绍对象。” “过两天我来看望戚老。” 旧小区每间公寓的设计大同小异,不过四楼的空间比三楼大了不少。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了一个固定的视角。 监控里拍到了傅绍南那辆黑色轿车,时常会有人从那辆轿车旁经过。在上午十点左右,有一行人出现在男人的视野里。 随即傅绍南离开了这里,他关好门,下楼重新来到了三楼。 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仿佛有了预感,陶心乐打开门果然看见了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