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懿安收回目光,定定地望着席贝。
脸上有些浅浅的笑意。
按道理来说,江婉娇是该有摄影助理的,再不济也该有灯光师,可整个城堡里除了三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影,安静地好似无人之地。
席贝有些迷惑似的,轻声问:“现在就开始吗?”
“嗯,”
江婉娇忽然抬起手,用摄像机挡住了自己红彤彤的眼眶,轻声说,“现在就开始。”
她远远地往后退。
一开始是走,后来是跑。
直到她闷着头,跑到了二楼的楼梯上,从上而下地望着两人,然后远远开口:“往前走——”
往前走,别回头。
秦懿安牵着席贝,一起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
在江婉娇快门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城堡的灯光骤然熄灭!
世界陷入了黑暗和宁静,突然降临,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席贝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有些紧张地握住了秦懿安的手,惶然道:“怎么了?”
秦懿安却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一样。
他的胸膛慢慢地颤了两下,搂住席贝的腰和肩,轻笑着靠在他的耳畔:
“天黑了。”
席贝茫然地抬头往上看。
水晶吊灯和周遭的射灯熄灭,整个城堡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于是那头顶的“繁星点点”就分外显眼,不知何时,梁祝的乐声渐渐飘起。
席贝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忽然热了起来。
漫天的繁星渐渐垂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脚下踩着的玫瑰花瓣地板隐隐约约发着光亮,渐渐地,一束束光晕汇集起来,如梦似幻似的,形成一团团星云,让人几乎分不清自己的方向。
“席贝。”
席贝看到俊逸淡然的男人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喊了他一声。
连名带姓地喊。
曾经在山顶许愿的时候,几个朋友开玩笑似的,说,若是要请神佛保佑,必得要让神佛知道他们是谁,可千万不能错了。
当时秦懿安神色漠然,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的席贝望着秦懿安的唇轻轻地动了动,似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念了席贝的名字,席贝的生日,席贝的一切。
他要很精确。
要精确到,属于秦懿安的席贝身上。
席贝只是听到这一句话,就觉得自己的泪水即将决堤,可他又笑了,挺翘的鼻尖慢慢地红了起来。
怎么这么傻。
怎么这么可爱。
耳边回荡的钢琴声是梁祝。
还是梁祝。
一直都是梁祝。
是十三岁时懵懵懂懂弹的经典曲目。
是十七岁情窦初开时违抗世界的宣誓。
是十八岁被世界遗弃时永不分离的化蝶之心。
秦懿安单膝下跪。
他虔诚地像一个信徒一样,那从来都古井无波、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了生动的紧张,舔了一下唇。
然后拿起了那枚亮晶晶的戒指。
递到了席贝的身前。
席贝看到他的眉微微抬起,那双浅透色的琉璃色眼眸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能够将人融化溺毙的蜜糖海。
“你愿意要我吗?”
是这样一句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话。
可席贝知道,秦懿安的声音极轻,微哑。
说的很认真,很认真。
席贝想,秦懿安肯定想过很多次,跟自己求婚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可能有很多最不容易出错的,比如说我爱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可是他最终选择了这样的一句。
是因为二十年前。
在那个深秋的雨天,在那个火光冲天的崩塌世界,他就这样来到了席贝的身边,为席贝撑起了一把伞,一片新的天。
他曾在二十年前就告诉过所有人,他要席贝。
他也会在二十年后,昭告全天下,席贝要他。
席贝慢慢地伸出手来,任由秦懿安替他将戒指套上无名指。
然后,席贝才抬起头,一字一顿。
“秦懿安,”
他眼含泪,笑意盈盈,“我要你。”
秦懿安站起身,与席贝交换了一个极其纯情的吻。
席贝能够感觉到秦懿安跳得极其快的心脏,“咚咚”、“咚咚”,跟自己的心跳声混在一起,好像一首协奏曲。
他也听到秦懿安开口:“团团,往旁边看。”
不知是他做了什么,刚刚盘旋在两人身旁的星云忽然变了,依然瑰丽闪亮的光晕渐渐变换了形状,最终抽条成了人影,几乎是栩栩如生的。
秦越源、兰君、秦思宇、谢晔、夏雨雪、杨帆……
两个人的朋友给他们录了祝福的视频,一个个的模样逼真清晰,同时出现,几乎让席贝看得眼花缭乱。
他忍不住笑。
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当秦懿安轻轻挥手,按下一个按钮之后,两道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秦懿安很拼命,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直到近日才终于有了进展,新闻工作者发现了苗头,采访几乎络绎不绝,然而没有人能够窥见这项技术的真貌。
席贝看到了。
倚在小吃车前的父母的影象维持片刻,调试无数次才合成的声音在一起,穿越过二十年的梦境,轻声祝两个孩子新婚快乐。
他以为自己会哭的泣不
成声。
然而,在父母影象消失的时候,他最终慢慢地绽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秦懿安给他的许诺。
——我会将你的眼泪藏起来。
——我会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他们说好了的。
“二十年啦。”
席贝向秦懿安伸出了手,笑意盈盈。
是啊。
二十年了。
两人携手并肩,轻轻推开暗色的城堡大门,走入了花香满径的小道里,阳光温柔。
“今天你求婚,婉娇姐的作业怎么办?”
“她知道。她哭着说挂了也没关系。”
席贝失笑:“怎么能这样?”
“结婚照给她拍了,还不够?”
秦懿安轻轻挑起唇,将席贝抵靠在一丛红玫瑰的花坛上,将他剩下的话都给堵回去:
“想她干嘛。想我。”
“……”
……
偏执了二十年的家犬终于将心爱的宝贝藏到了自己的窝里。
纤细白瓷一般的手被略带青筋、骨节修长的大掌包裹住,亮晶晶的戒指在闪耀。
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只轮廓略大的手将另外一只小手包裹在里面。
也像在漫长炎炎的夏日,十七岁的少年在十八岁的少年身边握着手,金黄的光撒了满天,撒在两人的世界。
当然,更像未来。
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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