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喝了酒之后大脑有点迟钝。
拿不准陈泊生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光听到“骗子”两个字,下意识以为是对方责怪他。
看他一副来抓人,兴师问罪的模样。
简嘉大脑抽了一下,维持着跌在陈泊生怀里这个姿势,想了想。
认真的反省了一秒:“师哥,酒吧去多了真的会耳聋。你叫我别去了,我都听不见。”
言下之意。
我不是叛逆要去酒吧,我是因为耳聋。
“嗯,我信你了。”陈泊生凉凉一笑:“喝了多少?”
“一杯……”简嘉老实回答。
“这是几?”陈泊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比了个二字。
简嘉心想这不是逗他呢,“师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就喝了一杯,哪有可能醉到这个程度。”
简嘉伸出手把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摁了下去,很认真地盯着他,回答道:“这是手指。”
陈泊生:“……”
他懒得跟醉鬼计较:“还能走路吗?”
醉鬼点点头:“能。能走直线。”
简嘉才意识到自己被陈泊生抱在怀里,如果只是朋友的话简嘉倒无所谓。
但他自己的性取向是男人,想到陈泊生拒绝许子意那冷酷无情的态度,估计大神性取向笔直的就像电线杆一样。
简嘉怕事后被对方认为自己在占便宜,连忙从陈泊生怀中站好。
他只喝了一杯酒,身上除了很淡很淡的甜酒味道之外,还有一股类似白桃的甜香,清爽干净。用徐谦的话来形容,属于温柔纯欲百分百斩男的初恋香。
简嘉从他怀里脱身,只残余一点白桃的气味。
陈泊生下意识空握了一下掌心。
简嘉果然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要求,走出了非常完美的直线。
像那种明明已经醉的不行的人,但是在公共场合为了面子还要装出不醉的样子。
简嘉边走边问,极力维持自己的“正常”:“师哥,你开车来的吗?”
“嗯。”陈泊生盯着他,免得他下一秒就砸地上。
简嘉想说那我送你回学校,但觉得这一幕分外眼熟。于是也很快的回想起,自己没有车,只好紧急改口:“那我送你去地下车库。”
“我的车停在门口。”
“啊,那我送你去门口,师哥。”简嘉改口的从善如流。
穿过大厅,震耳欲聋的音乐被甩在了身后,越来越远,像隔了一层水膜在钻进自己耳朵里。
路过那段空中走廊时,已经看不见陈黎和简星洋,大概争吵之后又和好如初,说不定已经回卡座了。比起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陈黎带着正牌男友去跟兄弟聚会,似乎更加合理。
简嘉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跑来给人的绝美爱情里做了回炮灰,这不是情种,这是冤种。
他胡思乱想地有点窒息,好在大门口很快就走到了。露天的空气扑面而来,吹散了他心中的闷堵。
酒吧门口停着一辆英伦超跑阿斯顿马丁,车型流畅,白的在夜色里十分嚣张夺目。
简嘉估计这就是陈泊生的车了,果然对方在车前停下,简嘉开口:“师哥,你回去路上慢点开。”
陈泊生看了他一眼:“我送你。”
“不用。”简嘉连忙摇头,次次都让陈泊生送自己回学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占人大神的便宜了:“我有车。”
“你有车?”陈泊生挑眉:“共享单车?”
“不是。师哥,你别瞧不起人。”简嘉嘀嘀咕咕,醉了之后明显比平时活泼很多,拍拍阿斯顿马丁的车身,严肃道:“我的车也不比你的跑车便宜。”
他顿了顿,似乎在计算自己“那辆车”的市价,一本正经地介绍:“好几个亿呢。”
陈泊生顿了下,触及到了富二代大少爷的知识盲区:“什么车好几个亿?”
简嘉大言不惭:“地铁六号线。”
陈泊生:“……”
两人在风中沉默的这一段时间。
头顶上的地铁六号线在下一秒呼啸而过,轻轨带起阵阵地轰鸣声。
简嘉与陈泊生几乎同时抬头往高架桥上看去,不远处的国贸中心大楼顶上的时钟敬职敬业的工作,时针和秒针同时走到了半夜十一点的位置。
陈泊生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开口:“少爷,你好几个亿的六号线末班车刚开走了。”
简嘉表情还是难以置信的:“……”
陈泊生:“需不需要打个电话叫司机开回来?”
简嘉也收回视线,能屈能伸:“师哥,我仔细想了一下。一个人坐六个亿的车未免太奢侈,要不你还是送我回学校吧。”
简嘉又稀里糊涂地坐到了陈泊生的副驾驶上面。
短短几周时间他坐了三次陈泊生的车,次数比坐陈黎副驾驶的都高了。
阿斯顿马丁缓缓起步,车载音箱里环绕着一首极为轻柔的轻音乐。麗美的《the flight》,电影《情书》的插曲。
简嘉在高中看过这个电影,印象最深的是男主角假装抱着书靠在窗台上看,窗帘被风吹起,只有风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这是一部关于暗恋的电影。
“喝水吗?喝完酒之后会渴。”陈泊生递给他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谢谢师哥。”简嘉两只手接过来,没拧开喝,而是抱在胸前。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温柔,阿斯顿马丁在高架桥上平稳的行驶,略过江边点点水光和星光,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给这一刻静谧的时光增添了几分伤感和忧愁。
简嘉后知后觉的有点难受,在轻柔地音乐中,酒精的发酵下,他下意识开口:“师哥,你有暗恋过什么人吗?”
车厢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安静到了极致。
简嘉鼻尖泛起酸意,眼底有水光:“我……”
“吐车上五百。”陈泊生冷酷地吐出一句话。
“……”
简嘉两颗眼泪瞬间咽了回去,正襟危坐地拧开水瓶,猛灌一口。
同时咽回去的,还有陈黎带给他的那些破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