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盒带包装全卖给岑稚。
打了三折。
谁家情书还他妈打折啊?!
当天晚上实验二班KTV毕业聚会,大家合唱《凤凰花开的路口》哭得稀里哗啦,班长张冠清哭相最为惨烈。
不过他是被谢逢周按在沙发上揍的。
左右情书已经送出去,如果再藏着掖着就不礼貌了。
‘表白’这两个字念着轻松,真实践起来比高考都让谢逢周紧张。
他仔细思索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然后发现。
哦,他高二就被保送了。
不用高考。
他掐着英语考完的时间点,在学校门口的花店里挑了一下午的玫瑰,付款时选的却是浅紫洋桔梗和满天星。
拎着花束从下午等到日落,一直没有见到岑稚。逮到他们班经常和岑稚在一起的女生问了才知道,她家里安排了毕业旅游,现在已经在机场。
全市出租车对高考生免费,前方道路拥堵不堪,他和司机道谢,下车后拿着那束花穿过人潮和斑马线,远远瞧见岑稚坐在行李箱上,给人发消息。
下一秒,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着他的方向,却没落在他身上。
程凇在他后面。
她站起来,拖着箱子过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他。
谢逢周脚步不停,拎着那束花,同样目不旁视,迎面和她擦肩而过。
他往前一直走,原路折返,等红灯时把花束送给翻垃圾桶的流浪汉。
落日余晖消失在商厦顶端,霓虹灯和广告牌混沌地耷拉在楼宇间。
他坐在机场外的长椅上,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一路跑来,汗涔涔地支棱在后颈,浑身都燥热,除了胸腔。
手肘搭在膝盖上,低头看着菱格地砖一动不动,沉默地盯了许久,最后抬手囫囵抹一把酸涩发烫的眼眶。
起身离开。
–
疯玩一个暑假,他去了保送的汀宜大学计算机专业,知道岑稚在临安大学读新传,距离汀宜很远的南方城市。
游戏账号一直在登录,三次元关系多疏离淡薄,网络上就有多亲密。
他成为她为数不多的男性朋友,和男朋友只有一字之差。
地位却千差万别。
他闲来无事把《挪》翻出来又看一遍,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打开过那封匿名情书。
固执地喜欢一个人确实了不起,他用三段式拒绝表白得烦不胜烦,最后丧心病狂地拿曲晟给他挡桃花。
曲少爷敢怒不敢言,晚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给他发表情包。
绯闻男友:【[僵尸打开你的脑子后失望地走了.jpg]】
谢逢周坐在他对面床上,背靠床栏,屈着一条腿打游戏,防蓝光的复古宽边大框眼镜被潦草地推到头顶,额发凌乱地支棱着,手机屏幕战况激烈,红蓝波光乱炸,他抽空扫一眼消息。
vento:【?】
曲晟回得很快:【晓得为什么不谢狗狗?因为僵尸不吃恋爱脑。】
vento:【。】
谢逢周敷衍完嗤笑一声。
一局结束。
对面问要不要加个微信好友。
他顿住。
被推到头顶的那副没度数的宽边眼镜顺着鼻梁滑下来,勾在衣领上。
他沉默几秒,将眼镜摘掉扔到床头挂篮里,手机在掌心从横屏转成竖屏,切回微信页面,一直划到最底下。
看见那条还没删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次聊天是高三除夕。
他发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