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就该这么做的,要是当初赶在被世界意识发现我企图改变些什么抹消掉记忆之前,提前一步将他在那个时候杀死就好了。
不论用何种手段,在人毫无防备并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时候……我早该这么做的。
大
战斗还在继续。
纸猫猫将地面撞击出深深的凹陷,可是它在最后还是被撕成了一堆碎片及支离破碎的骨架。
纸童男企图吞掉那只不断有新的武器被拿出的虫子,可是光是接近便已经被打散了身影。
傀儡坚持得时间最长,但虽然有着2米的身高优势,近身格斗方面终究只比我强上一点的它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全都失败了,好不甘心......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出现在桥的正中央了。
许久不见的,一身白衣白帽、头发和皮肤也都苍白如纸的青年趴在死气沉沉的桥上,望着桥下的河面,笑意盈盈。
在他旁边是一袭黑衣黑帽,表情有些严肃,却也一眨不眨注视着桥底下画面的
男人。
显而易见的,地府。
为什么又到这边来了?
脑袋有点混沌。
暂且压下脑内闪过的无数个问号,我也走到二人旁边,占据了桥面的一块位置,趴在上面学着他们的样子一同往下看。
"惨,真惨啊。"
当我看清这阴间特有的桥下原本漆黑一片河面,此刻所呈现的某份影像时,谢必安略带些不正经的声线也刚好从耳边传来。
但完全听不出怜悯的意味。
——那应该是属于某个人的记忆,走马灯一般飞速闪过。静静地约莫看了几十来秒。
大概可以了解到:这是一个有关于某个大家族中不被重视、甚至可说是“弃子”的某个男孩的故事。
他自小无法看见兄弟姊妹都能轻易看见的“怪物”,于是被大人们视为了“毫无价值”、 “能够被轻易舍弃”的存在。
那些人将他放入到收集了许多诡异怪物的房间中,觉得就算男孩就此死掉也无所谓,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负责任地离开了。
只是这个男孩后来并未像他们想象一般被怪物们“清除”,他活了下来,除了唇角的一道无可修复的疤痕,他竟是在所有人不被期待的情况下存活了下来,一直到成年。
成年后这个弃子离开了家族,甚至与家族断绝了关系。
为了存活,也因为身体素质过人的缘故,他开始接一些帮助人杀人的工作,用赚到的钱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或者干脆下海,依靠女人获取援助。
他无疑活成了一个行尸走肉,每天找不到目标,也看起来并不真正地快乐,每天只是活着、延续生命而已。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剧情似乎从这出现转机。
所谓浪子回头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男人自从遇到对方后,改掉了一切陋习,他放弃了杀人的工作,也不再流转于各个萍水相逢的女性之间,甚至和对方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并有了健康可爱的孩子,组建了幸福的家庭。
若这是童话,故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尾了,男女主he,从此幸福美满。但很显然这并不是。
不久后,妻子的死击碎了这如同泡沫般
美好而短暂的梦境,失去心爱女人的男人自此重又变得浑浑噩噩。
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孩子又太小,走投无路的男人只能重操旧业,再次恢复了杀人的工作,甚至下海当起牛郎,流转于多个女人的同时还能挑选出不错的人选,将年幼的儿子交给她们照顾。
画面还在继续。
河面上莫名其妙开启的某个人的故事最后收束到目前我所知的星浆体事件,我也终于得以知晓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看不清人脸的主角便是与我们这次对上的敌人甚尔——舍弃了禅院之名现在叫做“伏黑甚尔”的男人。
所以,这是从对方那里剥取出来的记忆吗?我想起来许久之前一段被屏蔽的记忆。
我钻空知道了这位日后会威胁到我和同窗的存在,于是想办法接近了他,并通过谢必安的指示从他身上获取了某些东西。
头发,用过的纸巾还有留下指纹的名片。
想必眼前的景象,便是谢必安借由那些东西想办法呈现出来的吧?
"所以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让我同情他的遭遇吗?"
不知道是不是第二次踏足这里的缘故,我很快便从梦游一般的状态恢复了意识,有些焦躁地皱眉问。
对于自己突然被拉到这里我感到一头雾水,明明上一秒还在和对方战斗来着,这么说难道我最后也被打趴下了吗?
“当然不当然不,”见我脸色有些不好,旁边趴住的白发青年笑嘻嘻地挨过来一把搂住了我肩,冰凉大手在我头上亲昵拍拍:
“只是你看到了,这经历曲折八字过硬的家伙显然是个bug,我们是可以直接帮你解决掉他没错啦,但是总归还是有点麻烦。"
是吗….
"会麻烦啊。"
"对呀对呀,虽然你可能看不到,不过他身后可是跟了个有趣的‘东西’,不好解决呢。"不好解决吗……听他这么说了以后我冷静下来。
自己确实没有立场要求他们帮我做这做那,毕竟原本我的力量就都是他们平白赋予的,像现在这样乱发脾气根本全无道理。
"对不起
我率先道了个歉。
脸上一瞬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怎么啦?"谢必安见我这样,立时瞪大了眼, "你应该没有哪里受伤吧?"他赶紧拨弄着我翻来覆去查看。
"那家伙……有伤到你?"
旁边原本瘫着个脸全程沉默的范无忌也紧张起来,与此同时冷硬的脸庞闪过一丝浓郁的杀气。我摇了摇头: "没啦,有些好感度的纸片人死掉了,现在……大概是这种心情?"真的只是这样的吗?
好像还要更难过一点点。
记得先前和基友有过这样一段聊天:
我问她,要是你发现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会怎样?会去收掉意难平的便当吗?
那时她的回复好像是——
【小缘:嗳?好麻烦,我不要,不可能为了纸片人冒险啦,搭上自己怎么办?】
【小缘:不过,他们之中有谁死掉我倒是应该会哀悼一下吧,毕竟爱过?但可惜我更爱自己】最开始、甚至说这次事件开始前,我也非常赞同她的观点。
虽然我说过我想救理子,想救夏油杰,想救灰原雄,但是救他们其实只是顺带。
我很清楚,自己努力变强全部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能够活到找到回家方法的那一天。
我也设想过,若是这次还是失败了,理子死掉,我也只会"啊,果然,没有办法呢",然后或许难过一阵子,最终还是彻底忘掉。
也因此我制定的计划可以说是十分草率,也完全没有考虑本来就很疲累的五条悟会不会被趁机反杀。
我和他们做朋友,一起拌嘴、互相依赖、消磨时间,一起搭档任务当好同窗,可是扪心自问,我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在意他们……
始终没有把他们当做活生生的人那样对待。
所以我会忽视掉很多,比如夏油杰最近饭量少了、人瘦了的变化,比如五条悟实际上也会照顾他人感受、是个温柔的家伙。
要是留心一点,这些事情其实本该很早很早就会发觉。
说到底,我对他们的认知全部来源于刻板印象,仅仅来源于基友之前给我透露的一丁点公式书上的皮毛内容。
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们。
而就是这样
的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所有人的照顾,到最后还因为考虑不周的缘故,让其中一人因为自己介入的蝴蝶效应死掉了.…
说不难过、不愧疚是假的。
"死?"范无咎闻言皱眉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是,那个……"但是他的话立马被谢必安抬手打断了。
"啊,如果是那个白头发小鬼的事情,”他笑眯眯地说,没有一点紧张感, "小琪子可以不用担心哦?"
我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存在转机。
于是抬起头忙追问是否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可以让人重新复活。如果可以重来,让那个人再一次回到我身边……那么我什么都会做的。
"嗯嗯,当然有当然有,"谢必安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用着小事一桩的口吻说:“超简单的啦,只要把名字划掉重新写到另一个地方就行啦,那个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那个
他说得眉飞色舞,在我面前用苍白的手指比划了个长方形: “生死簿。”嗯…
听说过。
不过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拿来随意使用吗?我问出了我的疑惑,对方还是一脸轻松。
“可以的可以的,偷偷掌过来用就行啦,为了你也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谢必安打包票说,但是他旋即将话锋一转,竖起一根手指,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前一秒还老不正经的脸,一下变得严肃。
"有一百个都没问题!"我赶紧说, "是什么条件?"
对方将手伸来,旋即用力在我两颊又掐了一把。
"唯一的条件是,偶尔也——"
"给、我、好、好、休、息、啦!"
我忍着让泪都差点飙得更厉害双颊传来的疼痛,尔后脑门上又挨了一记。谢必安一字一顿说完,接着又像个老妈子一样教训起来:
“虽然是说过让你帮我们搞来那些咒灵阴物一类的没错,不过你近期是不是也太拼了?有好好睡觉吗?"
"啊?可是我……"
“想变强?这样的话直接过来找我
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像那样一个人莽干吧?身体累坏了怎么办?"
他说得好有道理……
我之前居然都没想到!
我根本不用为咒术界当社畜,想提升的话来这边找专业对口的专门家就行啊!
最后,我答应了谢必安的条件,表示自己脑袋转过来了之后不会再这么傻乎乎乱接任务了,而他也满意地告诉我之后就交给他,五条悟绝对不会有事。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真的这么简单可以逆转一人的死亡,不过现在也就只能相信他了。再来是伏黑甚尔,按照谢必安的说法说是直接用蛮力杀掉或许会有一点困难。
因为他身后似乎有个霓虹本土孕育出来的背后灵一样的存在,和他们的体系与咒灵这块的体系都有一定冲突。
这也就是面对其它咒灵诅咒师都相当强悍的纸猫猫他们,最终通通败北的缘故。
——那个疑似在几年前就一直跟着对方的灵体,保护了他,也更加在某些方面,强化了他。
我听完谢必安的阐述思考了下。
"你确认……是从几年前开始,他的背后出现了那个灵体吗?"收到了肯定的答复。
结合刚才男人的记忆,我脑海里这时突然就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立刻将这猜测说了出来,又和黑白无常两个人探讨了一下。
最后,我们终于想出了一个,无需耗费一丝气力,让那个难打的bug暴君主动放弃生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