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余愣了愣,慢吞吞握住盛棠抛给他灵果。他就是被揍了。
那些恶鬼不讲武德,见他有符咒护体,伤不了根基,气不过就干揍他,实在可恶。廖家情形复杂,一到子时,在府内的人都自身难保,只能自求多福。
盛棠咬着果子,忽然想起一事,带着兴师问罪和告状的意思: “你主角叼我。”贺余掌着苹果,听到这话,张开的嘴一口咬到了自己舌头。
"什、什么?"
盛棠摸摸后颈,心有余悸道: “他‘嗷”地叼住我脖子,把我当猎物了,是不是想吃掉我。”贺余瞪大了眼。
蛤?
伏寂是龙族,又不是吃人的凶恶妖兽,就算是在猎杀,有手有龙爪的何必用嘴。何况据他了解,伏寂孤零惯了,既不喜欢碰人,也不喜欢别人碰他。贺余难以想象,伏寂叼住盛棠后颈的模样: “是龙身吗?”
盛棠: "人形。"
真身那么大,不得直接吞了她。
贺余更加不可思议了,视线在盛棠身上打转,许久看了看她白皙的脖颈,欲言又止。
是叼还是咬。咬的话,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他是男的,知道的比盛棠多得多,有时候啃咬,尤其是在女孩雪白皮肤留下痕迹,还有其他令人心驰神往的意思。
"你……"
贺余摸了摸鼻尖,没问出声。
应该是误会,伏寂天煞孤星的命,按命轨,一辈子都开不了窍。恐怕就算喜欢谁,也会把人当作灵宠,只知道凭着本能圈在身边。
虽说月圆之夜后,觉醒些龙族本性,可是没有喜欢的对象,
他不喜欢与旁人亲近,也不会乱来。
贺余理智的分析完,信誓旦旦道:“你别怕,他一定是受了仇厉那恶龙影响,正常情况绝不会如此!"
盛棠当时挺慌张,好似被只凶恶的野兽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事后倒缓过来。
想起山洞快塌时,伏寂扑来将她护在身下,盛棠心情微妙,瞥了眼贺余,想问他主角是不是和原著不一样,话到嘴边,想到自己这边的主角,人设都要崩了,中咒后才有几分原著的影子了。
离子时还有些时间,盛棠做了些斗恶鬼的准备后,回忆原著,凑近和贺余查漏补缺。
原著前期有个重要情节,伏寂将鼎鼎有名的一个修仙世家灭了门,被众仙门审判,在六道台上伏诛,其师尊天问道人不忍下死手,便废了他修为,将他驱出了天清宗。这是伏寂黑化成为大反派的重要转折点,
贺余提及此事,撇了撇嘴: “六月飞雪,挑事的那个是他下手的,门却不是他灭的,是……”
作死系统发出警告,贺余无奈耸肩: “是萧楚润身边的人所为,萧楚润倒是不知道真相,他师尊和师伯们……至少天问道人应该知道点什么。"
盛棠难以置信。
这么说,伏寂背了黑锅,天问道人有所察觉,还将错就错。什么人让天问道人都有所顾忌,甚至抛弃了原则。
难怪天问道人后来郁郁寡欢,时常站在六道台前,不知在想什么。
叮呤——
门外庭院传来一个铜铃声。叮呤呤。这铜铃像在说话,声音由远及近。
盛棠看到贺余整个人僵住了般,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一个头发全散的阴影忽地倒映在门扉上,身形长长条条,在门外徘徊。
就在盛棠猜测这鬼是开门而入还是穿过而入时,手腕被抓住了,她回过头,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对着她。
一旁的贺余先吓晕了过去,晕前把符纸拍到盛棠手中。
室内所有烛火瞬间熄灭,一片黑暗中,门外的单薄身影从门缝钻了进来,像流体那般。待其重新站起,盛棠看到个纸片人。
纸人一双心怀不轨的笑眼,拿着把闪烁寒光的刀,一步步逼近,在它身后,还有一个、两个、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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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客栈的伏寂,推开窗,看向黑沉沉的天空,忽而察觉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他身形一闪,寻着气息所在的方向追了去。
凄冷的秋雨笼罩着沉浸在白布条飞舞的城主府,轰隆一声巨响。望生庭四周,聚集了大量的持刀纸人,晃着手中的刀刃,目光比刀光还森冷。
室内。
盛棠用召星绫将无脸怪绑住,用夺来的匕首对付纸人,这些纸人本不难对付,盛棠匕首沾水将他们润湿后,将其划成片状。
谁知这些纸人眼看打不过,重新拼装起来,形成一个速度快如闪电,连水不怕的纸人。纸人头顶一点殷红,刀也大了数倍。
一刀下来,床榻被砍成两半,盛棠把符放回了贺余身上,此符庇护他不受鬼物伤害,但一些小纸人直接抄起凳子砸他,砰砰咚咚。
盛棠用土灵珠设了个结界,小纸人们气急败坏,却破不了结界,眼下这大纸人,双手持刀向贺余砍去,
尖刀伴着阴影落下,盛棠清晰地看到结界被破,不仅如此,符纸也摇摇欲坠。盛棠神色一变,电光火石间,她拿回土灵珠,一下扯走了灵符。
召星绫一端扯住纸人头颅,盛棠趁机将灵符打入大纸人体内,施法引爆。"砰_
手臂一疼,受到攻击的大纸人骤然手掌一转,带刀狠狠刺向盛棠。
它一双毫无人气的眼睛转着,发出愤怒嘶吼,接着在符纸作用下化为灰烬,无脸怪和其他小纸人见状,匆匆撤退。
昏暗光线下,室内一片狼藉,盛棠想点灯,手臂疼得厉害。
伏寂赶来时,就瞧见之前好端端的人,坐在地板,扯着衣布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那伤口很深,白皙皮肤被利刃划破,流出鲜红的血。
看到他,盛棠先是一愣,随后微抬下颌,有点洋洋得意: “我刚打退了一堆恶鬼。”
盛棠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对战,虽然面对的是些未开智,全靠背后人操纵的鬼物,还是很欣喜。伏寂早就嗅到空气中的鬼气,还有丝丝血腥味。见她眉眼弯笑很是高兴,他抿了抿唇,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外界下起了雨,冰凉潮湿的雨意伴着狂风,从门窗灌入室内。
伏寂刚从外面进来,却没有一丝湿冷的气息,在他靠近的时候,盛棠只感受到格外温热的血气,
拦住了吹来的冷风,无形地将她包裹起来,很是暖和。
好几日没尝到血的盛棠,睫毛慌乱地颤了颤,喉咙有点痒。
伏寂帮她包扎好伤口,余光扫向废墟中好似已经静静死去的贺余: “这就是你要见的老朋友。”盛棠颔首,想过去把人搬到舒适点的地方,刚一起身,就被拉住。伏寂垂着眉眼,亲自过去拎起了贺余,扔在落到地板上的被褥间。
"好了。"他压低嗓音,接着不由分说拉着她要回客栈。
盛棠担心鬼物去而复返,本想留在城主府,天清宗一行人闯入府内。天清宗正派魁首,对付着魑魅魍魉不在话下,盛棠便任由伏寂拉着离开。
回到客栈,盛棠一番休整后已是深夜,刚经历了场打斗,她眉眼带着困倦,正打算上床休息,看到了床上的伏寂。
一帘烛火中,少年穿着件黑底金丝的单衣,乌发垂在身后,侧着五官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正在打开被褥。
"?"
盛棠茫然的站在床边。
这是她的房间没错,伏寂的在隔壁。
见她一动不动,伏寂神色更为古怪,目光落在她手臂伤口: "怎么了,在疼吗。"
他一脸理所当然地占了她的床,盛棠怀疑起自我来,直到恍然想起,来青冥城的这两日,都是在林间找了棵树将就睡的,各睡各的,最多靠的近些。
此刻有了安稳的床榻,以伏寂的认知,他们睡一张床才合情合理。
……难怪她对掌柜说要两间房时,伏寂面露疑惑。
想通了的盛棠,干巴巴笑了笑,解释道: “我们还没到……”这地步。“我们不是道侣吗。”伏寂抬起眸。
盛棠清楚记得,自己并没有加上道侣的设定,就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可伏寂坚持认为。
盛棠眨了眨眼,凑近正打算和他讲明白,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你不是说,我们以前双修过,以后也要吗。"
盛棠: "……"
她为了下次做任务采阳补阴时,伏寂老老实实不反抗,配合她,提前打了预告。
还嘱咐伏寂修炼炉鼎该修炼的法术,这两日,伏寂一直拿着那本炉鼎的自我修养
,认认真真的修炼…
盛棠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对上露出猜疑的眼睛,默了瞬,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是想说,”盛棠指向伏寂给她留的里面位置, "你睡那,我睡靠床边的位置。"
她怕什么,睡一张床而已。之前在合灵洞都翻车了,这算什么。
盛棠鼓了鼓腮帮,以天凉为由各盖了床被褥,灯灭了就裹着被子躺下了。
她背对着伏寂,在一片昏暗光线中,起初有些紧张,后来发现少年睡觉很规矩,没有动静,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
盛棠绷紧的心弦放松下来,伴着窗外簌簌雨声,眼皮渐渐合上,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身后忽地传来寒窣动静,还没睁开眼,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把她圈住了。她连人带被子,被伏寂捞到了怀里。
秋末冷夜里,仿佛能驱散一切寒意的灼热血气,从后方涌来。
被熟悉的温热气息围绕着,盛棠瞬间睁开了眼,身体不自觉绷紧,意识开始涣散朦胧,像有团雾充斥在脑海中。
她呼吸急促了几分,喉咙微动,怀疑伏寂这时候探出手指,自己会忍不住一口咬上去。
盛棠努力克制着嗜血欲,想转身把人推开,后颈—热——低缓的吐息呼在她脖颈上,带着灼人的烫意。
盛棠身体止不住颤了颤,正打算开口,一缕发丝轻蹭了蹭她后颈的皮肤。伏寂将脑袋埋在她颈间,闷沉的嗓音在黑暗中低低响起。
"伤口还疼不疼。"
他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