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张帆都还年轻健康,老病死的阴云没有飘到他们的头顶。
所以,很遗憾,连一句有用的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
"总之,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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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艺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张冠叶还有朱永德他们,凡是喝过无量圣水的都失踪了,而且很可能都被那种黑色怪虫占据身体,沦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所以我采访完张帆,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提醒你。我生怕你因为江暮漓的病一直没好,也忍不住去尝试这种东西。"
"毕竟我们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在疯狂明示我们,好像它真的有治病的神效。"
温衍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也早就意识到,这些人都试图抓住生命的尾巴,希望治愈病痛,获得长久的生命。
事实却是不断扭曲,无量圣水只是在滋养身体中的不知名的怪物罢了。
现在,江暮漓也失踪了。
温衍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失神喃喃: “这下该怎么办……警察都找不到那些失踪者,我又该去哪里找他。"
"对了!”他灵机一动,激动道: “我也去喝无量圣水不就行了!""你可真会想……卧槽你别发疯,你真喝啊?!"
赵艺成眼疾手快地把温衍刚拧开盖子的那瓶无量圣水抢夺了下来。温衍急了, "你还给我!"
赵艺成劈手把那瓶东西全倒了,一滴不剩。"想都别想,喝了指定完蛋。"
温衍呆呆地看着空瓶,那失了神的表情看得赵艺成直发楚。“你……你冷静点啊,我们一起想办法。”
温衍推开他,弯腰把瓶子捡了起来,掌在手上仔细端详,像要把它盯出花儿来。半晌,他神神叨叨地开了口:
“我问你,看着这瓶东西,你对什么印象最深刻?”
赵艺成抓了抓头发,虽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还是一五一十答道: “就上面的那句虚假宣传语啊,什么起沉疴疗绝症。我在朱永德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好像就吐槽了。"
温衍道: “没错,曾经我也认为这是无量圣水最大的奥秘,是它能诱惑人类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
点。"
"但我现在才发现,能揭示无量圣水本源的秘密,只有等喝完之后才能看到。"
赵艺成锤了下大腿, “说得好,但我没听懂。”
温衍举起手中的空瓶, “如果你是一个心存疑虑或者还没完全相信的人,你会把这么一大瓶东西喝完吗?"
赵艺成说: “那肯定不。”
温衍点头, “一旦喝完,就意味着你彻底信服,或实在走投无路,除了依靠无量圣水,再无其它治病续命的办法。"
"所以,唯有此时,天寿堂才会认为你有资格看见一点更本源的东西。"
温衍把瓶子对准光线充足的方向,瓶身内壁的阴雕因为没有水的格挡和散射,纤毫尽显地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衣袂飘飘,翩眇俊逸,气韵清逸,超凡脱俗。
赵艺成只看了一眼,就冲到卫浴间掏心掏肺地干呕起来。"痛……"他捂着脑袋,"怎么会这样……我头好胀……浑身上下还发冷。"
赵艺成算得上理智坚韧,并不是那种灵感旺盛很敏感的人。
可那样一副看上去赏心悦目的雕刻图,却能轻易使他灵感狂飙,整个人被毫无理由的恐惧感彻底笼罩。
温衍说: “要不算了吧,你就别再掺和这种邪门事了。”
"不行……!”赵艺成边漱口边道, “我一定要把这篇报道写出来,不能半途而废。"温衍点点头, "你觉得这幅雕刻是什么朝代的?"
"……我觉得是现代的。"
“我认为是宋代的。”温衍顿了顿, "而且,我的意思是,它确确实实出自一位古人之手。""哈?”赵艺成张大了嘴巴, “你是说,这老头真的是哪个古代人雕上去的?"
温衍道: “你看这瓶中老者,细节刻画毫无犹豫之笔,衣纹波折起伏、错落有致,每一根线都充满了韵律美。这种阴雕技艺早已失传,留存于世的作品也寥寥无几,绝非现代工业可以复刻。"
赵艺成问: “你就这么肯定?”
温衍说: “书里和博物馆看到过。”
“噢。
“我家有一件真品。”
>“瓶中老者应该就是那位古人本人。”温衍十指收拢,握紧瓶身, “他也极有可能就是天寿堂事件的始作俑者。"
“所以你说的到底是准?"赵艺成问, "我们能有线索找到那些失踪者吗?”
"能。”温衍默了默, “只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会是那种地方。"
*大★
当日。
直到听见温衍锁门的声音,江暮漓才慢吞吞地下了床。阳光穿刺进房间,打出一抹浓黑的逆光。
他抬手轻轻一勾一扯,浸透了血水与药液的纱布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损毁的一半脸正好没入逆光,显得另一半暴露在光线里的面庞,高贵俊美得宛如神祇。
“出来吧。”他锋薄的嘴唇微微翕动, "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少顷,他那眼球已经腐烂的左眼眼眶里,流动着涌出一缕黑色物质。
那是由一群漆黑怪虫列成的长队,顺着象牙白的脸颊往下爬,极致的黑白分明,诡异到了极点。怪虫越冒越多,汇聚成黑污浊流,越淌越多,汹涌成河,滔滔似浪,几乎把整个房间淹没。
江暮漓伫立中央,露出和善而清澈的微笑。
他礼貌彬彬道: “我的一条腿腐烂得厉害,行动不便,能拜托你带我去吗?”
数以亿计的怪虫想像吞噬其他人一样,吞噬这个重病将死的“人类”。
谁知,甫一触碰到他,立刻蹬腿抖翅地疯狂挣扎起来,眨眼间就蒸腾成腐臭的滚滚黑烟。
好像他才是真正邪恶肮脏的存在。
江暮漓一步一步逼近黑浊,一摇三晃,显得弱不禁风。可那黑浊却在不停地后退。
其实,那些怪虫根本没有人的知性,所以也不可能有害怕的情绪。
这种表现只是本能的屈服。
江暮漓拍了拍手, “来,跳舞吧。”
随着他击掌的动作,几粒闪闪发光的鳞粉从他的皮肤上飘落。
鳞粉落入虫群,怪虫们立刻比之前更惨烈百倍地扑腾起来,看上去真的像在跳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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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很有趣。”
他忍俊不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虫群就像曝晒了三天的干草垛被火苗燎到,迅速腐蚀殆尽。
最后只剩一只小小的丑恶虫豸。
唯一的幸存者。
江暮漓将它从地上拈了起来。它蜷缩在男人皙白的指尖,弱小、无助、可怜。
"带路的话,只需要你一个就够了。”江暮漓半边完好的脸上露出清俊迷人的笑容, "麻烦带我去吧。"
"那愿望被污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