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人来报韩府遣了婆子过来道喜了。太夫人连忙一叠声叫赏,却又忽然想起来: “光高兴了,忘了问孙女婿这次中了没?"
白夫人面上微微一僵: "让仆人一大早一并看的,韩家哥儿并没中,想来学问还要多磨个几年。"
太夫人有些得意笑了: “韩家哥儿也还年轻,许多人考到皓首穷经也未必能中呢,且耐心些吧。像我们燕哥儿一般年纪轻轻二十岁便中进士的,能有几个呢。"
白夫人脸上僵硬笑着,并不接话,太夫人却又吩咐盛夫人安排家宴,好好先自家人贺一下,明日要大摆宴席。
许孤连忙道: “祖母,还要准备殿试的,且若是殿试对答不好,也有可能要黜落的,还是先不必大摆筵席了。"
太夫人满脸笑容意犹未尽道: “本朝就没有进了殿试还黜落的先例,你就放心吧,贡士是已稳稳到手了,如今就看殿试能不能更进一步了,看这名次,至少二甲,老大媳妇到时候翰林院那边疏通疏通,留在翰林院,清清贵贵侍君上几年。"
br />白夫人连忙笑道: “自是应当的,我写信回家和我阿爹说,我阿爹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许孤看大家满脸兴头,本不想说,但还是低声道: “祖母、伯母,不必着急,殿试过了再说吧。"
太夫人道: “你到底年轻,不知道,等殿试名次后,就未必来得及了,当然若是你能在一甲,那自然无碍,若是在二甲,那就须得好生谋了。"
正说着话,大姑娘许葵却已进了来,她笑道: “祖母在说什么?怎的只敢想二甲?我看孤哥儿能展望一甲的。"
太夫人满脸笑容: “可不是么?我和你母亲说话呢,正打算让人活动,殿试后争取给你大弟弟谋在翰林院里,你弟弟还谦虚,说待殿试后再说呢。你怎的来了?不在家陪你夫婿,你弟弟中了他没中,你不陪他只怕他要迁怒你。"
许葵笑了: “贡士已稳稳到手了,以弟弟之才,殿试怎可能还黜落?二十岁的进士,谁见了不夸呢?便是我婆婆平日里看到我说要回娘家都碎嘴个半天,今日却忙着喊着叫韩郎,说陪你媳妇回家去看看,也和你妻弟请教请教学问。韩郎哪里会来,只说身体不舒服。"
太夫人这摇头: “你婆婆这可不对,他不中心里正难受,你也当在家陪陪你夫君,还是莫要急着过来了。"
许葵呵呵一笑,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 “我早就说他不成,学问火候不到,果然又是名落孙山,但也是意料之中的,倒也没什么。我看家里也并没指望他,他也没觉得怎么样,还四处下帖子,要举办赏花宴呢。弟弟难得中了,我自然要过来贺一贺的。"
许莼一旁冷眼看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说得热闹,整个房里仿佛都是长房的荣耀,心中想着,果然这事必然是早有打算,筹谋许久了。光蒙着我们二房了,不对,兴许也只瞒着我娘和我,算准了我爹万事不反对,我娘呢万事不计较。
他心中想到此,越发煎熬,看了眼亲娘,果然看到他娘也在看自己,满眼担心。
他心想,不就是演戏吗?这有什么难的,花团锦簇欢欢喜喜锦上添花,谁还不会呢。
当夜宴会上许莼喝了个酩酊大醉,却也没宿在府里,醉醺醺仍是坚持回了竹枝坊,之后便病了一场,接连半个月不曾回府,太学也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