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越州最大的威胁,其实并不是来自异族。
还有一部分族人,则是进了城中的药堂。
这也是宋先生建议的,他说,刀刀族几乎人人都会制药,是天生的大夫。这样的本事,不好好传承发扬,实在是太浪费了。
如今城中的药堂掌事,就是刀刀族的几位族老。
族人们都有了体面的工作,刀刀族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这几年族里的小崽子也多了许多,就连以前几个并不信任外人,反对拉雅祭司决定的族人,如今提起宋先生,也是满口的尊敬。
而现在,宋朝玉还要让他们读书认字。
身为刀刀族少有的能识文断字的人,拉雅祭司最清楚,这是一份多么珍贵的邀请。
拉雅祭司给宋朝玉写了回信,立刻出门去找族长召开会议,商量让族人读书识字的事情。
穿过山谷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宿敌白遗族。
白遗族如今如何了呢?
她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有至少一年没有再想起这个越州曾经的主宰者了。
五年前,那威被杀,刀刀族那些手里沾满血腥的族人都被当众斩杀。
余下的人,被罚为劳役,做工抵罚。
如今的越州城,不论是巍峨的城门,高大厚重的城墙,城外的水渠水车,还有一直在修建的,遍布越州城的水泥大道,都少不了他们的贡献。
他们力气大,做劳役只管饭,不给工钱。一些罪行轻的,服了一年劳役就被释放了,他们有些回到了白遗族的族地关起门来过日子,还有一些觉得现在的越州也挺好的,就在城中继续卖力气,安了家,日子也过得不错。
至于那些个罪行深但又罪不至死的,现在还在当劳役。
在拉雅祭司看来,宋先生已经很仁慈了——越州城对劳役并不苛刻,伙食又好,城中的青壮们家中无事的时候,都很乐意去服役呢。
至于白遗族的那些老弱妇孺,都被分开迁居到越州不同的区域,倒是安分的人多
。即便有不安分的,眼见越州如今越来越强大,又组建了强大的军队,知道白遗族已经没可能再恢复往日的荣光,也逐渐老实下来。
元和二十九年,越州就在缓步发展之中度过。
十月的时候,一则猝不及防的消息从峪州传了过来。
王茴说,元和帝有意让越州王入京过年。
元和帝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入秋以来生了一场大病,不知为何,忽然怀念起了先太子,顺带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被放逐到越州的孙子。
他老人家一时兴起,想见见这个孙子。
王茴有他的消息渠道,他告诉赵灵微,带着陛下旨意的使者已经出发,估计再过几日,就要到峪州了。
这消息是提醒他们早做准备,越州现在的情况,可不能被当今的人知晓。
韩知府得到信,急得团团转。
这些年,不论是年节还是生辰,京中一点赏赐消息都未曾见过,大家都默认了,朝廷早忘记了越州,也忘记了越州王赵灵微这个人。
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积攒力量。
哪里知道老皇帝想一出是一出。
即便韩知府早知道当今凉薄,看完王茴的信也不免心寒。
这些年,越州有意传出去的消息,无一不是说越州王体弱,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差点挺不过去,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若真有一丁点在乎这个孙子,至少要提前派个太医过来替殿下调理一下身子,再商量进京的事。
可如今都十月,殿下若是要入京过年,怕是等使者一到,就得出发,而且路上根本得不到休息。
若殿下真如传闻中那般病弱,都不一定受得住这场奔波。
“这可如何是好?”
韩知府来回走了一圈,就见另外两位端坐椅子上,神色都没变一下。
即将前往虎口狼窝的赵灵微,甚至将自己这边的小碟往宋朝玉那边推了推:“今日厨娘做的鲜花糕甜而不腻,十分清雅,先生尝尝。”
宋朝玉尝了一个,点头:“确实不错。”
韩知府:……你们两个这样显得我很傻。
不过,见二人如此淡定,他原本热锅蚂蚁一般急躁的心,却也平静了下来。
赵灵微见他不转了,笑眯眯地端起盘子,递给他:“韩大人也尝一尝,莫要辜负了美味。”
韩知府没什么吃点心的心情,不过王爷所赐,他还是很给面子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嗯,确实怪香的。
他又拿了一个。
赵灵微见状,笑意更深。
韩知府坐下来吃完花糕,看向两人:“看殿下和宋先生的样子,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宋朝玉先问小弟子:“你想不想去?”
听得韩知府咋舌,居然是问去不去,听宋先生的意思,若是小殿下不想去,他还能有法子让小殿下不去。
宋先生,还真是一点没把皇权放在眼里啊。
赵灵微认真思考了一下,说
:“我想去京城看看。”()
?本作者时如意提醒您最全的《龙傲天都爱我[快穿]》尽在[],域名[(()
这对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孩子而言其实是好事。
但就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孩子一样,他总会对自己的父母好奇。
他想去看看爹娘生活过的地方,顺便想看一看那些在皇宫长大的皇子皇孙们又是什么样子。
他有这么多的理由,先生却一句都没问,只听到他的话,就点头:“那我们就去。”
赵灵微睁大眼:“先生,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吗?”
宋朝玉说:“麟哥儿想去就去,去个京城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韩知府看着小殿下面上惊喜的笑容,暗中感慨,还好小殿下是个把持得住的,换个孩子,就宋先生这种溺爱法,还不得宠出个混世小魔王出来。
带着皇帝旨意的使者果然在二日之后抵达了峪州。
峪州知府设宴,王茴自然也参与在其中。
那个面白无须的周太监十分傲慢,直到听说他出身王氏,才对他略略客气了些。
席间,周太监询问越州的事。
越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去,大家都不清楚,心照不宣地拿那些传闻搪塞。
周太监听着便皱起眉头,显然十分不快。
山路崎岖,还有蛇虫毒瘴,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可他身上是带着圣旨的,谁都可以不去,他不行。
他便目光往席间一扫,笑道:“咱家为了早日传达陛下的旨意,一路轻车简从,随行护卫并不多。这次去越州,听闻路程凶险,咱家自己倒是不在意,但若是遇到什么意外,耽误了陛下的旨意,可就是大大的不妥当。”
这就是要人护送的意思了。
几名参加宴会的有官衔的参将都暗暗皱眉。谁不知道去越州一路辛苦,而且,这太监带着陛下的旨意去越州,关峪州什么事?
好好招待一顿就罢了,居然还想要人。
一时无人开口,周太监脸色拉了下来,尖声道:“诸位怎么不说话了?莫非咱家……”
“周公公。”王茴目中闪过一抹决断,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周太监有些不悦:“王将军有何事?”
王茴说道:“此去越州,确实路途凶险。本将许多年前,倒是去过一次越州,略认得路,愿意护送陛下圣旨前往越州。”
护送是假,想看看越州如何应对是真。
他方才已经做下了决定,此行只带自己的心腹。届时实在不行……左右都知道越州难进,周公公一个常年在宫中养尊处优的大太监,受不住劳累,水土不服,病死在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周太监十分意外,他本来只是想要个参将随行的,狐疑地看了王茴一眼,却也没拒绝:“如此,就劳烦王将军了。”
宴会散去,王茴寻了个无人的时候,悄悄拜访了周太监。
“……希望公公回宫之后,替我美言一二。”
周太监了然,他说王茴一个将军,怎么上赶着揽这苦差事,心中疑惑也散去。
却是一句准话也给没给。
他没看到王茴眼底的杀意。
圣人旨意不容耽误,翌日,用过早饭,王茴便领着二百亲卫,护送着周太监一行,一路往越州行去。
他并未刻意迁就这群身娇肉贵的使者,金贵的“天使们”果然遭了大罪,等到十多日后,到达越州地域时,人人都是一脸菜色。
而后,他们就被一群骑着马,拿着刀剑,一脸凶相的异族人拦住了去路。
“大胆!”周太监被一群将士护在中间,倒是还撑得起朝廷使者的气势,“我等是奉朝廷旨意面见越州王的使者,尔等何人,竟敢阻拦?”
“朝廷?越州王?”马背上的异族哈哈大笑,“你是问那个病秧秧连门都不敢出的胆小鬼吗?”
“越州可没有什么越州王,只有我们白遗族的大王!”
众人气怒,早知越州异族猖獗,没想到竟嚣张至此。
听这些异族的语气,他们也不免唏嘘:看来,越州王在越州的日子,过得十分不好呀。
没人看到王茴抽了抽嘴角。
前头那两个“白遗族人”,不就是先前在客栈里给自己下药的兔崽子吗?!
()